老师杨敬信辨证治疗痤疮的经验和体会
痤疮,俗称“粉刺”,是一种毛囊及皮脂腺的炎症性皮肤病。根据中医疮疡传统理论,运用辨证分型、内外同治之法,对千余例痤疮进行辨证诊治,取得了较为满意的疗效,兹分述如下。
1.肺胃蕴热证
多见于颜面、前额及前胸后背区域,皮疹呈散在分布,针头或芝麻粒大小,色红或稍红,部分疮顶可见黑头,挤压可出粉刺或黄稠脓头;肤色油滑光亮。伴口渴,大便秘,小便黄,舌质红、苔薄黄或厚腻,脉滑数。此证由素体血热偏盛,相火移位,肺胃之热循经上行薰蒸于颜面胸背,玄窍阻塞宣发不畅,外邪侵于肌腠而发病,此证临床最为常见。
治宜清宣肺胃蕴热。方用枇杷清肺饮加减:枇杷叶、桑白皮、连翘各15g,黄芩、知母、人参叶各log,黄连、黄柏各6g,石膏、生地各30g,丹皮12g,苦丁茶3g(后下)。水煎服,1dl剂,分3次温服,每次100ml。
加减:皮脂多而油腻:选用生苡仁、五味子、茵陈、皂刺;大便秘结:加枳壳、枳实、生大黄、潘泻叶、郁李仁、芦荟、芒硝;红肿有脓头:加蒲公英、地丁、草河车、虎杖、金银花、野菊、半枝莲;食积:加焦麦芽、焦山查、焦神曲、玉片、鸡内金。
外治:净肤除痘美容。方用除痘玉容散:黑白丑36g,香白芷、陵零香、甘松各6g,皂角粉、天花粉各12g,生大黄、升华硫磺、芒硝、茶籽仁各10g。共研极细粉。每用适量以苦瓜汁(或黄瓜汁、稀蜂蜜、凉开水均可)调匀外涂患处,也可做洗面之用。
杨老师经治700例患者,轻浅之症,单用外治药即可见效,且无不良副作用。
2.气血瘀滞证
颜面皮疹经年不退,肤色红或暗红,伴有经血来潮皮损加重,经后减轻,或平素月经不调,经行带血块,腹痛;男性患者面色晦滞或紫红。舌质暗红或有瘀斑,脉沉细涩。肺主气 而华皮毛,心主血其华在面,肝主疏泄而调气血。
痤疮的发生虽然与肺胃蕴热密切相关,但肝的气机不畅,疏泄失常,拂郁化热则痤疮生焉。
治宜疏理气血、解毒散结。方用疏肝清肺饮加减:柴胡、黄芩、浙贝母、桃仁各12g,栀子、陈皮、当归、香附各10g,益母草15g,丹参20g,白花蛇舌草30g,薄荷5g。水煎取汁300ral,分3次温服。
加减:皮疹色红日久难退:加鸡冠花、槐花、凌霄花、丹皮等;调理月经可选用石楠叶、乌药、白芍、红花、仙灵脾、肉苁蓉;虚弱乏力:加人参叶、党参、黄芪;口干渴:加生地、麦冬、天冬等。
外治:透窍拔毒、化瘀散结。方用粉刺净外用:升华硫磺、香白芷、桃仁泥各10g,芫青虫5个,栝楼仁15g,净蝉蜕、全蝎各5g,轻粉3g。研极细粉,以香蜡膏100g调匀成膏,点涂患处。或取药粉少许,用维生素B软膏调匀外用。若缺芫青可用红娘子代替,苍耳虫亦可。曾治280例患者,痤疮反复发作,四处投医,久治不愈,忧愁烦恼,予以此膏,立显奇效,经宿而粉刺如籽脱落,逐渐平复。
此药妙在运用虫药拔毒,化瘀散结,疮未成即消,脓成则拔出,排净脓液和粉滓而平复痊愈,但注意不要用于眼睛周围以防刺激。此药须在医师指导下外用,中病即止。
3.痰瘀结聚证
面颊及下颌部皮疹较多,经久不消退,或有结节,囊肿集聚,内有脓血或黄色胶样物,破溃后遗留疤痕,凹凸不平。甚者疮疖聚合,皮下串通,表皮坏死,面无完肤。
此证与素体禀赋有关,肺胃蕴热肌腠,失治或误治,若恣食肥甘油腻之品,嗜好辛辣刺激之物,致使病情加重;湿积成痰,热壅血瘀,羁留日久,聚结成病。
治宜活血化瘀,消痰软坚。方用海藻玉壶汤加减:海藻、海带、连翘、夏枯草、石见穿、莪术各12g,浙贝母、法半夏、僵蚕、山甲各log,栝楼仁20g,川芎6g。水煎服,1dl剂,疗程较长,也可将上方加减制丸常服以旋旋取效。
加减:结节囊肿严重者,可酌加栝楼、山慈菇、菝奠、桃仁、黄药子、皂角刺、三棱等,可配合大黄蟅虫丸内服。
外治:消肿散结、攻毒软坚。方用“疮疡一笔钩”。藤黄、黄柏、雄黄、白矾各6g,白芨10g,白蔹5g,巴豆仁3个,麝香3g(白芷、水蛭代替)。共为细末,每用少许以陈醋调膏点涂脓肿或囊肿上,水调亦可。用后有肿则消,有结则散,有脓则拔,有毒则攻。
本方乃老师经验方,对疮疡阴症阳症均可外用,如淋巴结核、无名肿毒、痈疽疔疖、炎症结块用之皆有奇效,用于痰瘀结聚之重症痤疮也颇为适宜。对于一些严重病例,尽早结合现代医学技术配合治疗,如切口引流,囊内注射“得宝松”,疤痕修复、自血疗法等。
【体会】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和生活习惯的改变,痤疮的发病也提前和增多。过去认为此病是青年发育时期正常过程,过了这个时期就会自愈,轻视了治疗,错过了最佳治疗机会。老师认为痤疮应及时发现,及时治疗,才能不留或少留后患。
祖国医学对痤疮早有文献记载,秦汉时称为“痤”,唐宋年间即有专方专药,明清时期以“肺风粉刺”论治,明·王肯堂<疡医准绳》、陈实功《外科正宗》等医籍均有专篇详论。清·《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载:“肺风粉刺肺经热,面鼻疙瘩赤肿疼,破出粉汁或结屑,枇杷颠倒可收功。”可见本病以肺热论治久矣。
杨老师认为痤疮多发生在青年时期,是多种致病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素体血热,相火偏盛,嗜食辛辣刺激之品。膏梁厚味腥发之物,肺胃蕴热循经而发胸前颜面,肝之疏泄失常拂 郁化热则生痤疮。外邪侵肤是致病的诱因,血瘀痰结则是其病理的产物。“从肺论治”局限了痤疮的治疗,而辨证分型、内外同治体现了中医疮疡传统理论,通过千余例痤疮治疗观察,实践证明可显著提高疗效,取得事半功倍之果。
“肺主皮毛”,“心其华在面”,五脏在面部有特定部位:“心司火兮居额上,肝主左颊肺右向,肾水在下颏所系,脾唇上下准相”(明·熊应雄《小儿推拿广义》),所以在诊治选药方面有所侧重,如额头疮多色红用黄连,左颊用柴胡,右颊用桔梗,下颏用知母、黄柏,口唇周围用“泻黄散”,鼻部用黄芩、桑皮等。这些引经报使药,能引众药直达病所,显著提高疗效。
杨老师重视外治,内外同治,而“外者外治”是一种原始而有效的治疗方法,在皮肤疮疡整个治疗过程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轻浅之症单用外治即可奏效,根据痤疮的不同表现,遵循疮疡“消”、“托”、“补”的用药原则,灵活处理,恰到好处。选拟的三首外用方中,采用了有毒和虫类药物,如芫青、轻粉、硫黄、藤黄、巴豆等,疮疡的代谢产物是毒,此时以毒攻毒则无毒,而无病无毒之人用之则中毒,人体的机能状态是决定的重要因素。但也要认真选药,精心炮制,谨慎操作,在剂型、浓度方面丝丝如扣,谨合病机,才能取得理想 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