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316 李牧戍边——赵国的坚固屏障

摆平了韩国，放过了楚国，秦国集中注意力专门对付赵国。秦国大将桓齮带着秦国如狼似虎的军人，在赵国境内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那叫一个爽啊。到这份上，赵王迁实在没办法了，手头实在无人可用了，迫不得已把自己的家底都抖出来了，这个家底就是戍边的部队，拿到现在来说那就是边防军。

按传统意义来说，边防军是边境的守卫部队，赵国的边境守卫部队是驻扎在北方防御匈奴人的。一个国家如果把边防军都投入到争霸战当中去，那必然已经是穷得当裤子没家底了，这就好比把自己家的门板拆下来当柴烧了，不用再防贼了，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偷了。赵国的边防军按剑合戟，排成长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蜿蜒在河北大地上，在他们的头顶上一块一块隆起的云团就像挂在平原上几棵粗壮的大树上一样。

天空静静的，空无一物，北方呼呼吹来的寒风，眼瞅著这些士兵一路向南，去赶赴国家的救亡。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在未来的几年当中，将失去宝贵的生命，但不要以为这一支边防军就是一只杂碎部队。赵国的边防军是一支有着优良的战绩和铁一般纪律的军队，因为带领他们的正是名将李牧。如果问一个问题，秦王嬴政想一统天下，遇到的最大障碍是什么呢？最起码在现在这个阶段，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这个障碍就是李牧。

有了一统天下的想法，有了一统天下的计划，就会有一统天下的障碍，我们从来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英雄创造了历史，还是时势在制造英雄。当李斯向秦王上书一统天下的同时，李牧在赵国崛起了，这个人就是秦国在统一中国路上的最大绊脚石。秦王嬴政一统中国，玩的是战争是暴力，秦国有数不清的英勇善战、把暴力玩得炉火纯青的名将，可是这么多的名将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李牧好使。和当年的白起一样，李牧作为将领，从出场到谢幕，一生没有打过一次败仗。要不是后来赵王迁脑子糊涂，不可救药，中了秦国人的反间计，杀掉李牧，自毁长城，那么秦王嬴政有生之年能不能做秦始皇，还真的是个未知数。

李牧，生年不详，卒于公元前229年，因为谗言被害。死后三个月，王翦就大破赵军，攻下首都邯郸，俘虏赵王迁，灭掉赵国。算上早一年灭掉的韩国，赵国是第二个被秦国吃掉的国家，或者可以说，李牧一个人就撑起了赵国半边天。没了李牧，山东诸侯国连个能同秦军抗衡的将领都找不到了。这个人的故事，真的值得大说特说。不过，在说李牧的故事之前，我们得看一看，中原诸侯国是怎么样抵抗北方的游牧民族的。

在当时中原诸侯国对北方的少数民族，那是又害怕又瞧不起的。瞧不起的原因就是他们的物质发展实在太慢了，除了骑马放牧，就没干其它什么正经事儿；说到害怕，就是因为这些少数民族，有相当强悍的战斗力，喂饱了马，养肥了牛，就一门心思地想到南方散步，南方好，物质丰富，美女多呀！来一趟绝不空手回去，能在未来的好几年直接让自己实现现代化呀！这就像是毛贼进了大观园，看着什么都新鲜，看着什么都值钱，碰到什么抢什么，烧杀抢掠的，而且来的时间还不准，让中原诸侯国心疼完了头疼，头疼完了肉疼，中原王朝从来不敢对他掉以轻心的。

在战国七雄当中，和北方的游牧民族接近的有三个国家，一个是西边的秦国，一个是中间的赵国，一个是东边的燕国。先说秦国。在秦昭襄王的时候，凭借当时宣太后的软实力，糊弄住了义渠部落，把义渠的首领搞得神魂颠倒的，最后被秦国一举吃掉了。然后，秦国人从陇西到北地再到上郡修筑了长城，抵御外族的入侵。陇西就是今天甘肃的陇西，然后经过甘肃的宁县到今天陕西的绥德，这一带修筑了秦长城。

再来看中间的赵国。赵国赵武灵王的时候，胡服骑射，大刀阔斧的改革军事，赵国的军事实力飞快地进步，最后攻破了林胡、楼烦部落。从代郡（也就是今天的河北魏县）经过阴山山脉南麓，直到高阙，这个地方是阴山山脉西端的一个地名，也修筑了赵长城，设立了云中、雁门，代郡等等郡县，来专门抵抗外族的入侵。这里说到的阴山山脉，在后世唐朝的诗歌当中曾经有一句提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说的就是这一块地方。雁门大家也熟悉了，在这里有著名的雁门关，同样也是军事要塞。

而在东边的燕国，燕国大将秦开曾经大败东胡部落，迫使他向北一撤就是一千多里，几乎都要撤到西伯利亚去了。撤走以后，燕国也在这里修筑长城，从河北的怀来，一直修到辽宁的沈阳，设立了上谷、渔阳、右北平和辽东等等郡县，为的也是防御外族的入侵。

战国长城示意图

中原诸侯国内部矛盾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对于这一切外来民族的入侵，意见倒是高度统一的，各个国家联手收拾，北方的胡族似乎老实很多了。但是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更为强悍的部落出现了，给中原地区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和更深的灾难。和之前的戎狄一样，这一支部落影响力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这个强悍的民族就是匈奴。

趁着中原大地上，各个国家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打得像一锅粥的时候，匈奴悄悄地崛起了。当中原诸侯国打累了，休息一下喘气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这头狼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挡也挡不住了。而李牧正是在抗击匈奴过程当中冉冉升起的名将，也就是在他手上，打的匈奴满地找牙，足足有十几年不敢回中原。只要李牧在，匈奴永远不敢踏足中原。

早年间，李牧的活动是在赵国北部的边境——代地和雁门，刚才我们也说了，这些地方和匈奴是直接接壤的。李牧的前半辈子主要就是在这儿和匈奴沟通感情的。代地这块地方，偏处于河北北部的恒山地区，当时不叫恒山叫常山，经常的那个“常”。常山这个地方可是一个很牛的地方，盛产名将，出的猛人那是一波一波的，随便说几个就让你服气，比如，三国时期有个人打仗，如入无人之境，对方让他报上名来的时候，他说：我是常山赵子龙。赵子龙赵云，就是这个地方的人。再往后数，赫赫有名的杨家将也是活动在这个区域的。

匈奴人就在代郡以北的蒙古草原上活动，而且血缘脉络非常复杂，和以前的鬼方（殷商时期称为鬼方），最近的三胡（林胡、楼烦、东胡）似乎都能沾点边。他们精于骑术，往来飘忽，非常喜欢使用一些像是铁锤之类的一些邪门武器，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时候的匈奴似乎已经进入铁器时代了。

李牧在这儿驻军，主要的任务就是抵御匈奴，他向赵老大要了很多的特权，比如，在防区以内，由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不必经过赵国的核心领导层了，只需要根据边防的需要自己设置就好了。另外，防区之内的田赋税收通通收进来，不用上缴中央，而是通通留下来，作为边防的军事开支。说到底一句话，李牧就是集财、政、军大权于一身，成了边境王了。

你还别说，赵老大也还真放心他，这一放权就放了好几年。问题是，李牧捞了这么多的特权却不好好工作，他治理边境的重点不是大家想象当中的和匈奴人开战，而是不断的完善情报系统。把烽火台通通修好了，然后派兵严加守护，并且训练和挑选出了一大批的特务间谍，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不是忙于打仗，而是忙于狠抓伙食，工作的重点放在军队的饭堂里，每一天都要捶死几头牛，把新鲜牛肉分给士兵们吃。他已经不像是个李牧将军，有点像后勤主任，叫他李主任好了。而且李主任还建立了军用的农贸市场，向当地的老百姓收地摊费。想进来这个农贸市场摆摊做生意吗？可以呀，麻烦你交保护费。这可真是保护费哦，是军队保护你们的安全呢，那这个不就叫保护费嘛！

吃吃喝喝之余，李牧还下了死命令，不许手下士兵和匈奴接战，谁要胆敢荷尔蒙分泌过量去抓匈奴人，立刻斩首。所以，李牧大营里的士兵每天的工作就是吃牛肉，吃饱喝足以后，练习一下骑射，日子，那过得叫一舒坦哪！在当时，李牧手下的士兵都由衷的赞叹：跟着李主任有肉吃啊！我们觉得好幸福哦！

可能有朋友会问了，你吃你的牛肉，过你的休闲日子，匈奴人可不管这些，他该来的时候还会来，真要哪一天，匈奴过来抢东西了，李牧怎么办呢？别急，李牧心中有数，他有非常完善的谍报系统，所以他能提前知道消息。等匈奴人来到之前，李牧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措施了。其实应对措施并不多，说来说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有一项内容就是坚壁清野。

赵国边境

匈奴骑兵一到，李牧就把所有人、所有物资通通转移到修筑好的堡垒里，百姓回城，牛羊入圈，军人登城防守，并且明文下令，匈奴人真得过来开打了，就必须赶紧收拢部队，有胆敢出去应战的，斩首！既然李将军已经这么下令了，老百姓还有士兵，乐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也不想吃饱了撑得去冒风险，让自己丢命。所以几年过去了，赵国人没什么损失。每次匈奴来的时候，大伙儿都躲起来了。匈奴一走，大家再出来照样天天吃牛肉，练骑射，搞得匈奴人每一次都是高高兴兴地来，两手空空地走。慢慢慢慢的匈奴人都有意见，这李牧，胆子太小了吧，是男人不是，是爷们出来打仗啊！李牧也不在乎匈奴人怎么想，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日子就是这么过。

到了后来，“李牧怕死，是胆小鬼。”这种传言甚至出现在了李牧手下的士兵当中，大家都说李主任真是一个怯夫啊，慢慢慢慢地，关于李牧是个胆小鬼的流言，就传回了赵国的首都邯郸，传进了赵王的耳朵里。赵王听了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堂堂的赵国居然给匈奴留下了话柄，别人看不起咱们赵国就算了，这些骑马的小混混也来看不起咱们，说咱们是胆小鬼怯战，这种事岂不是让其他中原诸侯国笑话吗？到下一次，各国大王聚会的时候，我家没打赢过匈奴，我都不好意思去了我都！又气又恼的赵王给前线的李牧下死命令，要求李牧出战，一举重创匈奴，不打一仗。实在说不过去，打赢他，痛扁一顿，看看谁还敢在背后说我家的酸话。

李牧不干了，他觉得你不了解实际情况，你是瞎指挥啊！这时候的匈奴已经不是小股的流氓部队了，一来就是十几二十万的集团军。这仗说打就打呀？就是拍死十几万只苍蝇也得花功夫啊！所以李牧坚持自己的战略方针，你赵老大爱说说去，反正我不干，我坚守不出，当定这只老乌龟了。

赵老大火了，开始我还向着你，把大权都放给你，认为你能打，大家有传言传到我这儿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我命令你出战，你都是这个怂样子啊。行了，不用说了，领导的命令你都敢违抗，那就换人呗，赵王一怒之下派了另外一员战将把李牧给顶替下来，执行新的战术。李牧离开以后的一年多，只要匈奴敢来，赵国军队都是开门迎客，赵国士兵吃牛肉的休闲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既然是打仗嘛，双方都互有损失的，特别是匈奴的机动性比赵国的士兵强，把赵国的士兵绕得团团转，赵国军队去追，一绕就绕迷糊了，等赵国军队一犯傻，匈奴人就骑着马，迂回到其他的地区大肆抢掠。庄稼地全都被糟蹋了，放牧的牛羊也被抢空了，原本打算宰了给赵国士兵吃的牛羊，也到了匈奴人的嘴里了。几次战役下来， 赵国连吃几个闷亏，北部边境稳定的秩序彻底被打乱了，那里的百姓再也无法正常地耕田放牧。不能正常劳动就不能正常上税，没有税收就不能正常地养兵打仗，士兵得不到供养，战斗力越来越弱，越来越打不过匈奴人了。一年多下来，死伤惨重，延边地区通通沦为战场，不能耕种，又不能放牧，举目四望一片荒凉啊。

赵王终于看到胡乱开战，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了。好家伙！当初自己把李牧赶走让他去放羊，现在自己倒是被匈奴人放了羊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拉下脸皮去请李牧出山。在李牧那儿丢面子，总好过把面子丢的匈奴人那儿吧？可是没想到的是赵国使者来请。李牧却不答应，闭门不出，病了。

文案初校：李雪涛

文案复校：风白

排版发布：黎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