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蛇王治蛇咬堪称奇迹,民间高人还需伯乐相助
得一整理 本能系统医学论 今天
本能按:读到这篇文章不免震撼,若不是当年国医大师,大医风骨,礼贤下士,实事求是的作风,我们的民间珍宝恐怕现在是见不到了。如果按如今的法规,本文主人公怕是早倒霉了,现在在民间还能像蛇王一样研究中药的条件恐怕再也没有了...
谨以此文纪念
国医大师朱良春和蛇药专家季德胜!
“蛇花子”季德胜
解放前,南通市城区有个玩蛇的,很吸引人。这是一个带点外地口音的中年男子。他经常手上缠绕着蛇,颈项盘绕着蛇,让蛇在他的胳膊间窜上窜下,钻来钻去,围观的人多了,他就当场表演,让蛇在手臂上咬一口,眼看肿起来,然后他从身上掏出自制的黑色药饼,蘸上唾液涂抹创口,毒肿会逐渐消失。这时,有的看客会掏钱买他的蛇药。
这个蛇花子叫季德胜。
他是江苏省宿迁人,生于1898年。清光绪三十三年,也就是季德胜九岁那年,宿迁发大水遭灾,季氏全家四口(季德胜和他的父母,还有弟弟)流浪江南。流浪途中,母亲倒毙,幼弟夭亡,从此父子二人靠捉蛇治病度日。季德胜从小随父捉毒蛇,采草药,学了一套配制药饼治疗蛇伤的本领。每到一地,为招揽顾客,常常进行像上面那种蛇表演。1924年,也就是季德胜26岁那年,父亲季明扬在如东病逝。于是,季德胜开始只身浪迹江湖,后来结婚生了孩子。
由于他常年穿山越岭,捉过蝮蛇、蕲蛇、扁头蛇、金环蛇等各种毒蛇,采集过各种各样的药草,祖传秘技经过长期实践,医术更加高明。传说有位农民被毒蛇咬伤,神智昏迷,家人已准备棺木入殓,季德胜以热酒调合蛇药,撬开牙齿强行灌下,片刻便起死回生。
季德胜性格豪爽,对穷人治病可以分文不收,而对富人则毫不客气。据说有位财主被毒蛇咬伤,上门求治,他双指一竖,说:“两包洋纱!”(解放前,物价飞涨,纸币瞬息贬值,纺织业发达的南通,常用“洋纱”为交换媒介,当时一包洋纱相当于一百五十斤米)财主悭吝,愤愤然拂袖而去。
不久,伤情越来越严重,财主只得躺着藤椅,被人抬着再来求医。季德胜伸出三个指头:“非三包洋纱不治!”。财主保命要紧,只得照付。
解放初期,季德胜仍经常在十字街进行蛇表演。
卫生局领导登门拜访
五十年代初,朱良春先后担任南通市医学研究会中医组组长、中西联合诊所所长、卫生工作者协会副主任委员,1954年联合诊所扩建为“联合中医院”,朱良春任院长。这时,经常在十字街进行蛇表演的季德胜引起了他的注意。
1954年初夏的上午,麦子扬花抽穗的时节。
朱良春和卫生局严毓清副局长等一行四人下乡,驱车二十多里,来到天生港附近的上新港,对季德胜进行专访。
他们只知道季德胜住在上新港,但不知道是上新港哪一家,便向沿路农民兄弟打听,农民兄弟看这四个穿着打扮像干部模样的人,感到好奇:“你们———找季花子吗?”
朱良春点点头:“我们都是市卫生系统的,拜访季德胜的。”
附近农民谁都知道,季德胜是个目不识丁、只会玩蛇的花子。堂堂的市卫生局大干部,找一个蛇花子做什么呢?
有个群众指点说:“季德胜就住在东边那个土地庙里。”
所谓土地庙,是农村常见的农民祭祀土地菩萨的小庙,面积不到十平方米,里面泥塑一尊土地菩萨,菩萨面前是一排摆放香炉烛架的砖台,其他则空空如也。所以有些讨饭的乞丐或者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常常卧宿在里面。那时,季德胜一家四口就睡在里面。
朱良春一行四人来到土地庙前,季德胜还酣睡着,他的老婆和小孩已经起身了。当朱良春向季德胜的妻子说明造访来意,她立即喊醒了季德胜,说上面有人来找他。
季德胜揉着惺忪睡眼,连忙从睡铺里面取出仅有的一条长凳,热情地请他们坐下,一条长凳只够二人坐,其余二人站着。
朱良春自我介绍后,说:“我们知道你有医治蛇伤的本事,严局长和我特来拜访你的。”
季德胜受宠若惊,似乎感到不可理解似的:“我这算什么本事?糊口饭吃的,敢劳你们大驾?”
朱良春说:“我们南通市联合中医院在城里掌印巷,你以后如果进城,顺便请你到我们那里坐坐。”朱良春试探地说:“我们这次上门拜访,没有别的意思,一来看看你,二来和你商议一件事,我们联合中医院以后如果有蛇伤病人上门求诊,想请你来医治,行吗?”朱良春看了看他充满疑窦的脸色,接着说:“你用你的蛇药,医药费归你所有,我们联合中医院不收你一分钱。”
生性豪爽的季德胜欣然应允:“可以可以。谢谢谢谢。”
出诊联合中医院
此后,联合中医院有了蛇伤患者便通知季德胜来城。无法跟土地庙电话联系,联合中医院就打电话给天生港卫生院再派人到土地庙通知他。然后,季德胜花一块钱乘坐二轮车到城里,给蛇伤病人治病后,再乘二轮车返回土地庙,这一来一回两块钱由病者支付。季德胜收的蛇药钱,全部归己。
有时季德胜进城没病治,也来掌印巷光顾联合中医院。朱良春知道他好酒,每次来院,都以酒菜相待,临走朱良春还送上一程。医院里有人想不通,特别是些医书传家的正宗医师,不知道朱院长对季德胜为什么这样尊重,甚至私下非议。
朱良春耐心地对他们进行解释:“章太炎说过,‘下问铃串,不贵儒医’,民间有丰富的宝藏需要我们专业医生开掘,不跟他们交朋友,能够掘到宝贝吗?”
献出家传秘方
朱良春一方面跟季德胜交朋友,一方面对他治过蛇伤的患者进行调查,事实证明季德胜的蛇药确有疗效。
朱良春对季德胜的关心体贴,渐渐赢得了季德胜的信任。二人竟成莫逆之交,朱良春便问他蛇药的构成。
季德胜爽直地说:“我的秘方是父亲传给我的,按规矩是秘不传人的,现在政府待我这样好,我把秘方献出来。”于是,他说出了家传蛇药构成,什么黄开口、雨箭草……(处方保密)。并且邀朱良春,跟他一起采药辨识。
朱良春虽然对本草有研究,但是从来没听说过“黄开口、雨箭草”这些名称,但看到“黄开口、雨箭草”的药草实物又似曾相识,于是朱良春把实物带到南京中山植物园,请专家鉴定。经植物专家点拨,朱良春完全清楚了。(欢迎关注:本能系统医学论)
光知道了成分构成还不行,构成比例是怎样的呢?季德胜是不识字的,他不懂什么比例不比例,只知道从几味药草中随便抓点,就这么凭经验制药的。朱良春说:“你抓给我们看看,怎么样?”季德胜当即表演起来。朱良春立即把他抓的中药用秤逐一称了重量,并记载下来。而后通过多次调试比例,最后终于制成了疗效比较理想的蛇药。这就是今天造福民众、名闻中外的“季德胜蛇药”。如果不是卫生局的重视,朱良春的挖掘,这一民间土秘方极有可能随着土地庙主人的消失而被历史默默湮没。
进医院,建药厂
1956年4月1日,南通市政府把联合中医院接收改建为公立南通市中医院,朱良春任院长。成立大会的会场设在西牛肉巷的万宜楼。会上邀请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和全市各界知名人士,季德胜也在应邀之列。
季德胜坐上贵宾席,极度兴奋。会议休息时,兴之所至,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两条蛇耍起来,与会的几位女士给吓昏过去。市长孙卜菁连忙叫他把蛇收起来。当孙市长知道季德胜已是过去联合中医院的编外人员,向朱良春建议:“将来中医院的编制是不是可以考虑季德胜。”
后来,经过卫生局长赵朋三同志的批准,朱良春把季德胜吸收为中医院的正式医生,工资定为105元,相当于县处级干部工资。
为了系统研究蛇药的药理和疗愈机制,在市科委、卫生局领导以及南通医学院的协作支持下,成立了“季德胜蛇药研究组”,后来建立了研制季德胜蛇药的南通制药厂,如今已发展成为拥有10多家子公司的精华制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见总理,拿金奖
《工人日报》发出了专文报道《蛇花子穿上白大褂》,引起了全国轰动。1958年,季德胜出席了全国医学技术革命经验交流大会和全国科联第二次代表大会,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还被中国医学科学院聘请为特约研究员,吸收为中华医学会会员,并荣获中央卫生部颁发的医药卫生技术革命先锋金质奖章,又被推选为省、市政协委员、市科协常委等职,季德胜终于成为弛名国内外的蛇药专家。
本能按:古人常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在朱良春先生手里再一次得到了重复与验证。
假如没有过人的眼力,没有博大的胸怀,没有真诚感人的态度,能够发现隐藏于民间的中医宝贝吗?发现之后,能够得到信任吗?
得到信任之后,能够充分利用吗?
如果没有朱老这个伯乐,季德胜的这个“千里马”的“绝技”怕是难以惠及到那么多的人,随着他们的离开,这种绝技也就可能销声匿迹了。而这也正是从《执业医师法》颁布后,我们对民间中医传承最深的担忧所在了。
关于献秘方。就有读者朋友认为现在的环境,大家可能“自身难保”,将心比心,自己是不愿意献秘方的。而那个年代,就像季德胜对朱老所说的,政府对他那么好,让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所以心甘情愿地献方。
民间中医的传承需要好的中医政策,需要像朱老这样的伯乐,让其能被发现,能被合法化,被进一步研究,迈向科学,成为科技成果,造福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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