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小说）

我那天去理发，在理发店里受了一堂生动的社会教育课。——比那些教育专家的讲座生动多了，实用多了。

理发店就在南关中学附近，来这里的老师比较多。到这里来理发，大家难免会谈论自己在学校教育教学工作中的烦恼和苦闷。

现在的学生，真的是没办法说：中考比高考压力还大还愁人，家长跟老师能急死了，学生根本没有这个意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儿玩该打瞌睡打瞌睡，老师在课堂上还不敢说不敢管。

教学这事情，好好学的娃根本不用老师家长操心，人家娃自己有的是办法和窍门儿。不好好学的，你钻进人家肚子也不抵事儿。就像几个女班主任老师说的，“要是摊上几个杂毛不顺的学生，我带他们这三年时间里头都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安宁觉的！”

“每一届初三毕业生带出去，我都用一暑假休养。要不，根本缓不过劲儿来！”有一个年龄不大但满脸沧桑的女老师说。

所以，理发店这里，既是大家的“顶头需要”，也是一个散散心泄泄火平复心情的地方。很多事情，跟同行们一说道，就能缓解不少。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位老先生在理发。老先生围着白围裙，只露出个正在接受修理的方头大耳，方块儿脸盘，从后面镜子里看去，是个正宗的国字脸。

老人的头发属于粗壮刚硬型的，理发师修剪的时候，头发碴子像钢筋屑一样四处乱飞，搞得理发师不得不戴好口罩眯着眼睛摇着头，以防头发屑迸进自己的眼睛。

老人看不出大概年纪，但从说话的底气来听，身体应该不错。听老人说话的习惯，应该是个老教师。——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来做过高中校长。有些话，说的很有见底，比那些高大上的华丽理论好多了。

老人的头发真有点年轻人的特点：长势喜人，但不乏乱长，并且大有桀骜不驯者。理发师给他又是吹又是烫又是梳的，但就有那么几丝儿不愿意驯服，恣肆地伸张着，——就是俗语所说的“杂毛不顺”。

老人可能发现了理发师在忙活，但效果不咋样。他干脆一把薅下围帘子，扭过头跟理发师说，能梳理顺的就梳顺，非要逆着胡乱长的，就把它剪掉。

老人说得云淡风轻气定若闲，就像他早晨在操场上给全体师生讲话：“教育这事情就跟理发一样，对于那些杂毛不顺的学生，努力教育引导；引导没有效果的话 就拿制度好好修理修剪，不行就把它们拔掉，坚决不能惯他们的坏毛病！”

老人说着说着从椅子里站起来了，挥舞着手臂，做了一个坚定坚决的动作。

理发师笑着把老人摁在座位上，“好好好，听您的，把这几根杂毛剪掉！”

理发店里的人都给惹得哄笑起来，理发店里一片轻松愉悦的轻松气氛。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