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摄生活》-137【壁画绘制】

- - -指尖上的山西

048

壁画绘制

壁画是指绘在建筑物的墙壁或天花板上的图案，是最古老的绘画形式之一。如原始社会人类在洞壁上刻画各种图形，以记事、抒发情感，便是流传最早的壁画。 埃及、印度、巴比伦、中国等文明古国保存了不少古代壁画。我国自周代以来，历代宫室乃至墓室都有饰以壁画。随着宗教信仰的兴盛，壁画又广泛应用于寺观、石窟，至今仍大量保存着著名的佛教壁画和道教壁画遗迹。

山西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与文化背景，汉代、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各个时代的壁画史环环相扣，其风格既有传承亦有变化，体现了各个不同时期的绘画特征。代县是中国现代民间绘画画乡，散落在民间的壁画绘制艺人众多，寻访古代壁画绘制技艺，代县不可或缺。

王华严是我们寻访到的民间艺人，老人鹤发童颜，神情俊朗。说起壁画绘制神采飞扬：“中国古代壁画主要有三种形式，分别是，墓室壁画、石窟寺壁画、寺观壁画。绘制形势多样，我们当地保留了古代壁画的传统绘制技艺。目前沿用的是手绘画中的干壁画法，就是在粗泥、细泥、石灰浆混合处理后的干燥墙面上直接绘制。”

老人停顿了一下，风趣地问道：“我说的话你们能听懂不？”

得到我们的肯定的回答后，老人继续说到：“至于绘制技法，主要是传承古法。具体有胚胎墙体的加工、起稿、定稿、着色、勾勒等，一会我具体操作时再细说。至于绘制题材上，也是古代传统故事为主。你们看现存壁画，早期题材多以人类的活动，包括狩猎、舞蹈、祭祀和战争为主。匠人们的创作思路无拘无束，没有任何的边界限制。代表为仰韶文化与马家窑文化的壁画。

中期的宫殿寺观壁画和墓室壁画多以羽化飞升、驱疫逐邪、反映丧葬理念;车马出行、宴饮乐舞等反映社会的官宦生活。代表为秦汉壁画。后期的多以宗教题材为主，匠人的创作方式越来越严谨，以唐宋元明清为主。

纵观历史，壁画题材从生者、死者、仙人、鬼魅到历史人物、现世图景和神话幻想同时并陈；原始图腾、儒家教义共置一处。这也说明了壁画承载了一个想象混沌而丰富、情感热烈而粗豪的浪漫世界。”

老人边说边整理好了一些工具，阳光从狭小的窗户投射在他的身上，我凝视之余，忽然感觉老人庄严而肃穆。老人指着墙体说到：“画壁画的墙体需要提前精心打理，以土坯砌成较好，可以防止泛碱。在坯中钉长竹针，如果是砖墙就要在墙缝当中先钉四五寸长的麻穂，可以发生牵连墙皮的作用。

底泥要在黄土中掺合麦秸和大粒砂，三四寸厚即可。然后把细砂、细麻刀掺进黏泥里，搅拌均匀，平涂约五分厚，用抹泥刀磨压平滑，随压随喷凉水。

最后用生豆腐掺合白土打碎，放入清水泡一刻钟土块溶解后，用木棒搅成稀糊，豆腐浆与水的比例各占一半。用羊毛排笔蘸粉浆薄刷一二遍，刷时要均匀，厚薄像鸡蛋皮一样即可。向一个方向运笔，不要来回乱抹。忌用石灰，否则会发生颜色剥离、起泡、脱落各种现象。”

老人拿起了树枝说到：“墙面处理完毕，就可以起稿了。”

我好奇那些树枝，急忙问到：“就是拿这些树枝画吗？”

“是的。”老人神秘地笑笑。“这些树枝行话叫'木朽子’，制作木朽子要在三伏天，把细柳条折下，截成等长的段，捆成小把，用粗草纸包紧，放进熄过火的灶灰当中，它就会慢慢燃烧起来。等冒烟停止时，取出柳条把子，用干沙土掩埋起来就好。

壁画内容浩繁，构图宏大，主绘画师要统观全局，这种树枝可根据需要可长可短，站的远，看的广，这是创作性质，高手才敢这样进行，一手木朽子，一手拿着图样，可以统观全局。”

老人话语不停，手中树枝行云流水，一幅佛像的轮廓清晰显像。佛像有2米左右，但老人手持树枝却丝毫没有费力之感。

“起稿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定稿。”说完便拿起了画笔，略蘸彩料，开始描绘。

“定稿其实就是修正补充，用较深的线条，把画稿正式描绘下来，行话叫作'落墨'。描绘的同时需要把各部位准备上的色彩用代号写明，也是为下一步打基础。”

“接下来就是着色了，行话叫作'成色'。唐代称这一步骤为'成'，一直延续至今。通常这一步是助手和徒弟们分别来完成，只要对应色彩编号着色就好。但佛像面部着色还是需要我来完成，行话叫作'相子'。画脸要'七开七染'，层次很多，需要用淡赭、嫩红、浅墨……使形象和肌肉逐渐浑圆逼真起来。”

老人看到我欲言又止，便停下来问道：“你想说啥？”

我有些忐忑地问道：“古代壁画可以流传千年而色彩鲜艳，也是用的这种原料着色吗？”

老人又是神秘地一笑，说到：“是的，古法壁画一直没有改变，现代壁画到是有很多替代品。古代壁画材料均取自于大自然的天然矿石，运用植物液进行粘合，又环保，又能长久保持色彩艳丽。人来从原生态的生存环境中进化，也从原生态中获得艺术的灵感，创造了艺术作品，也许这也是轮回吧。”

老人那笑容含蓄而深邃。“接下来就该勾勒了，这道工序可以决定形貌的重要色层，把色相相同而色度稍深的线条加以勾勒，使轮廓更加肯定与凸出。”

老人的画笔严谨而活泼，看似轻描淡写，却准确而有力，洒脱而精致，随着笔锋的起落转折，那佛像跃然纸上，更显栩栩如生。

老人讲述间，忽然从桌上拿起几根细细的草枝。神秘地说到：“这也是我们勾勒需要的特殊工具，是当地河滩的草枝，特点是柔韧而坚硬，很是适合这个环节。

壁画自古多来自民间绘画，特点便是线条明快，颜色鲜明，看起来爽朗鲜艳，很少使用泥泞灰暗的调子，所以民间壁画使用的色彩，多用纯色。'间色'占次要位置，由于这一需要，多采用平涂的手法，平涂后，在衣褶或其它纹理处略加烘染，用以表现物象的凹凸感，只要色彩能够鲜明的衬托出主题的效果。”

壁画在老人的描述中，绘制中渐渐丰满。

“壁画的生命力在于它的时代性和公众性，应成为时代的代表符号。我们从古代壁画中可以观察到那时人们的生活状态，艺术风格等信息，这才是好的精品。”

老人忽然叹了一口气，神色严肃地继续说到：“你给我说说，我们这代人又能给后人留下哪些壁画？”

这句话问的虽然轻松，但我们却同时沉默了。我们的时代飞速发展，在追求物质丰富的快车道上风驰电掣，这些对于人类的健康发展真的有利吗？我们深处其中，被裹挟着不知所以，或许，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的开始。

—

物 语 档 案

采集地点：山西省代县

采集时间：2019年8月

匠        人：王华严

现        状：市场良好。

大山期待您的关注

这将是我坚持行文最大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