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洞：竞争的社会结构》｜陷在洞中的人是否会仰望天空
竞争是一个关系问题，而非玩家自身之间的竞争。
《结构洞：竞争的社会结构》
作者：【美】罗纳德 · 伯特
出版社: 格致出版社
出版年月：2008-11
ISBN：9787543214309
作为美国芝加哥大学商学院社会学和战略学教授，罗纳德·伯特（Ronald Burt）写下这本书的时候，大约联想到了商界精英在经营人际网络关系时，纵横捭阖的风姿。
所谓“结构洞”，指的是指社会网络中的空隙。社会网络中某些个体和另一些个体发生直接联系，但与其他个体无直接关系或关系间断，从网络整体看好像网络结构中出现了洞穴。
以电视剧《鹿鼎记》为例，剧中康熙和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之间缺少直接联系，就出现了结构洞。而将二者联系起来的韦小宝则因为结构洞的存在而占据着优势地位。
如果两者之间缺少直接的联系，而必须通过第三者才能形成联系，那么行动的第三者就在关系网络中占据了一个结构洞。伯特认为，个人在网络的位置比关系的强弱更为重要，其在网络中的位置决定了个人的信息、资源与权力。
伯特以网络作为社会结构来看待社会网络对个人行为的影响，关注群体中个人的行为。在玩家的眼中，结构洞是与信息、晋升以及控制等相应的机会联系在一起的。具体而言，是否占据竞争优势就是一个是否拥有结构洞的问题。
作者
罗纳德 · 伯特
罗纳德·伯特（Ronald Burt），美国芝加哥大学商学院社会学与战略科学教授，著有《结构洞：竞争的社会结构》和《券商和倒闭：社会资本导论》等书。
伯特的观点受到其博士生导师科尔曼（Coleman）的社会资本理论影响。科尔曼认为，“社会资本主要存在于社会团体、关系网中，只有通过成员资格和网络联系才能获得回报”，即社会资本并不为个人占有，个人必须通过关系网络获取它，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伯特强调“竞争是一个关系问题，而非玩家自身之间的竞争”。
在这样的背景下，伯特写下了《结构洞：竞争的社会结构》一书，对于社会网络的构建及运作过程进行了分析。
1
隐形的信息利益
伯特在书中第一章便旗帜鲜明地提出：信息利益的实质是信息通路、先机和举荐。作为社会资源的信息，并非平等地输送到每个人手中，而是需要竞争来获取；而作为传播信息的大众媒介，也并不是将知识播撒到每个角落，惠及芸芸众生。
《令人心动的offer》中，实习生除了竞争转正offer，其次便是希望拿到带教律师的推荐信。因为业内大牛的推荐信往往能够成为职场小白们获得下一个offer的敲门砖。
结构洞能够为中间人提供获取信息利益和控制利益的机会，从而最大化人际关系网络的收益。“洞口”产生于广泛联系的社会网络，“有洞”就表示有更多潜在的可运用的资本。通过打造和占有结构洞，人际关系的网络规模和质量能够实现多级飞跃。
在人际交往的过程中，回报率是每个人的焦点。才貌、学识、家境都可以成为金融和人力资本；但更为长久受到追捧的，是人际关系网络这一社会资本。个人及其关系人构成的网络能够带来某种竞争优势，而通过这一层关系连结，往往可以获得运用金融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机会。
网络的平衡和多样性影响着通向信息利益的要塞——结构洞。网络规模的扩大会带来更多结构洞，优化网络也有着一定的设计原则。
相比结构简单的网络，扩大规模和增加多样性后的网络将会带来更多结构洞。通过优化网络可以更大地提升效能。
第一个原则是效率原则，通过优化非重复关系人的数量可以增加结构洞。伯特认为，比起与同一圈子内的多个联系人维持关系，一个能打开新领域的关系人会带来更大收益。
第二个原则是有效原则。通过区分初级关系人与次级关系人，把更多精力和资源投入到初级关系人这一方，开辟通往其他群体的通路之港（ports of access）。
在书中，伯特提出了初级关系人和次级关系人的概念。具体而言，初级关系人是那个最容易与你维持关系、也是最可能接受你人情债的人；次级关系人则是没那么容易与之维持关系并让其为你付出的人。然而这二者的身份并不固定，而是可以相互替代。如某公司与合作已久的供应商之间互为初级关系人，但是其他价廉物美的供应商随时可以替代二者之间的紧密联系。
两个原则的目标都是开辟相互独立且更为多样化的人际网络世界。
出于趋利避害的考虑，这样做并无不妥，但事实上，与初级关系人的好恶关系会极大程度影响信源的可信度。结构洞处于关系网络的咽喉地带，即使通过利益网络连接也未必能保证长期合作的有效性，而且今时不同往日，群体之间的派系与领地界限分明，一家之言又是否足够可信？位于结构洞的初级关系人又在多大程度上会从心而行？
2
世界的参差
处于结构洞之上的玩家，是否掌握了某种特权？
笔者认为，信息是一种资产，掌握信息并且加以利用也是权力的彰显，知识沟的实质就是信息沟。受众对于信息的选择性接受，使得传播的有效性始终保持在一定的限度之内。结构洞同理，社会网络中的空隙决定了个人所获信息的多寡，个人在网络的位置决定了个人的信息、资源与权力的分配。
掌握了社会资源，将会更容易获得金融和人力资源。寒门难出贵子，正是对于信息认知的偏差使得许多人走向看起来更为现实的工作，而放弃了道阻且长的学业。现有知识和经验的判断使得他们和家庭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同时所在的社会网络中也很少有关系人能够把他们拉回这条漫长的路上。
在女性普遍教育水平低下的滇西山区，张桂梅建起女子高中，坚持让更多的女性接受高等教育，为寒门学子的未来带去新的可能。
然而，结构洞中的风向并非一成不变。我们可以看到，当张桂梅建起女子高中，让丽江各县的孩子们免费接受教育的时候，世界线变动了。外界对她的强硬风格褒贬不一，但在中国西南边陲的这座小县城里，她就是结构洞上最为强劲的风向。
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并未过时，对于上升通道更为狭窄的农村女孩而言更是如此。她“插手”了这些孩子的人生，给了她们更宽的渠道获取信息。因为张桂梅知道，拥有知识就意味着有机会走出大山，连接更为多样、宽广的通路。同时意味着她们或许能够就此改变人生。
这样的改变是长久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叠加。结构洞与知识沟的存在对世界两端的人造成了不同的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于命运只能被动接受，总有方法能够连接世界，总有方法能够填平沟壑。
3
陷在洞中的人
要获得新信息、新观念和新机会，弱连接关系往往比强连接关系更能带来惊喜。信息与知识等资源往往通过弱关系施加传递，强关系则更大程度上传递信任感和影响力，因而更为深刻。高中隔壁班眼熟的同学，大学社团偶然认识的同好，说不定就能带来工作或者商业机会。建立松散的弱关系连接对于当代人来说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但在人际关系上投入太多心力也并不值得借鉴。
结构洞的作用在那些跨越社会边界的人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当两个社会群体相遇，社会边界就形成了。在这里一种人与另一种人相遇，产生的反应也更加剧烈。生活在社会边界上的人比那些生活在同质性较高的社会环境中的人更可能发挥智慧，面对复杂且多变的社交环境，与跨越边界的群体保持关系需要实现他们的期望并且促成谈判，彼此的期望容易发生冲突，因而生存更需要技巧。
《鹿鼎记》中韦小宝的成功便是巧用结构洞的典例。韦小宝原为一名过气妓女的儿子，因为各种机缘巧合，韦小宝结识了各方势力，他通过许诺搭建关系换取政治资本，最后获得汉人本无法企及的爵位，甚至改变了国运。
然而，跨越社会边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社会中最为坚实的边界是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的边界。刚进入领导体系中的底层经理人只关注最为基层和直接的工作，只希望按时、按量完成；但要想有更好的升迁机会，却需要调整思维框架、学习国内外行业先进公司的经验，而不仅仅是完成任务。
不同的思维模式：高层管理者需要统筹全局，而底层员工则只被期待按时按量完成工作。
在总部的层级体系中的位置越高，工作越趋于政治化和技术化。任职高级职位的经理在公司里从思考到行为都必须表现得像一个职业的玩家，而不是一个只为工资奔忙的“螺丝钉”。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边界就是一个对公司负责的领导者与一个听从公司安排的职员之间的界限。这正是那种典型的环境：来自结构洞的信息利益和控制利益在其中充当了领导者与被领导者的分界。
小到职级升迁，大到人生目标，为了完成跨越社会边界的关键一跃，处于社交网络中的每个人都难逃群体规制的审视。然而，所处的结构洞越大，自我拉扯的幅度也就越强烈。当一个人斡旋于多个群体，扮演着多种角色，总有一天会被无休止的社交辞令所捆绑窒息。
诚然，作为个体连接社交网络能够迸发出巨大的势能，但是这样的输出总有终点。当抛开晋升与通路的顾虑，不再考虑交际的付出与回报时，我们将获得更多的自由，而这短暂的酣畅淋漓或许也会比遥远而光明的前途更让人感到宽慰和畅快。
本文作者
王誉渝
王誉谕
中国传媒大学广告学院
2020级新闻与传播 研究生
你终究会成为你正在成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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