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建国后不许成精”
文丨陈道
朋友神秘兮兮地问：“这鸟儿是不是成精了？”
“说好了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呀！这只是一只比较聪明的鸟儿罢了。”我笑道。
放下这只鸟，“不许成精”的话题却勾起了我的兴趣，开始在网络上求证根由。
留心观察，不少人是信奉“万物有灵”的，以为世间万物因各种机遇而具备思想、能幻化成人，这便是妖；若是杀害正修道人的法身慧命，阻挡人成佛，那就是魔；人死之后所化是为鬼；与其同类不同而让人产生“怎么会长成这样”的疑惑和神秘感、恐惧感，是之为怪。所谓“精怪”，多是那些非人的动物、植物或物件化身而成的灵物。包括那些破碎的瓦片、破罐，也有修炼成精怪的故事流传。人们熟知的上古奇书《山海经》，记载了形形色色的“妖怪”。《搜神记》《太平广记》《聊斋志异》《西游记》等等，虽然主角多述说鬼神，记述的精怪也有不少，什么蜘蛛精、蜈蚣精、老鼠精、白蛇精、青蛇精、树精、牛精、黄风怪等等，奇幻怪异，扣人心弦，《牛郎织女》《白蛇传》等传奇名篇，对后世影响巨大。
民间精怪传说中，在中国北方地区流传最广的，或者说最主要的，当数“狐黄白柳灰”五大保家仙。狐即狐狸，大禹的妻子涂山氏相传就是九尾白狐，狐仙与书生的诸多故事更是引人入胜，而作为五大仙的狐，民间则称其为“胡三太爷”；黄就是黄鼠狼，民间则称其为“黄二太爷”，有附体人身扰乱人精神的本事，常引发人的“癔病”“状克”；白即刺猬，化身为凤冠霞帔、穿着裙子的女子，号白老太太，有治病的本领，在民间被当做进财或者防病的吉祥物；柳即蛇，能降妖伏魔，有称常仙；灰就是老鼠，有预支未来，让人致富的本事，是家里的财神。“五大家”之外，还有黑老太太、结巴仙、长眉大仙等等，在这一层的信仰中享有不低的位置。人们赋予其仙家地位，塑有化身人像，立祠庙，被供奉，受膜拜，即敬畏其本事，谨防不小心侵犯而遭报复，又期望它们能保家护佑，带来福祉。
太多的故事，各式各样的家仙、精怪，基本都止步于建国前。即便讲亲身经历，大都“我爷爷，我奶奶”，一竿子扯到民国。网上流传一种说法：建国前山里精怪成群悲嚎，因为再也不能成精了！有人煞有介事地分析：现在人口密度大，什么都吃，上年头的东西很吃没了；现代科技，乘有汽车，坐有飞机，手拿电话，病有医院，山精野怪太低能；人类到处挖矿，寻找资源，想修炼却没资源，争抢不过人类啊；现在的人啥都不怕，哪怕是少有些灵智，被人类逮着就被卖成了钱，成为玩物、劳力或者盘中餐。当然，最根本的，还是“不许成精”。
“全真道士梁兴扬”是新浪微博颇为知名的大“V”，他的博客里有篇文章也曾提到：根据国家有关规定，虽然建国之后动物没有贫道特批的“成精许可证”就不能成精了，但是在建国之前，根据专业的修真常识，动物、植物有这样五种渠道成精，万物有灵，不仅仅是动物可以成精草木灵石皆可成精。贫道就依次给大家分析一下，看看你认可哪一种。建国前动物可以通过这五种途径成精：物老成精；嗑药速成；读书开智；害人成精；听经修行。梁兴扬在文中特别强调“建国前”，隐含的意思不言自喻。文章结尾处，他调侃道：“持正规成精许可证，做正能量妖精！！！梁兴扬助你走上妖生巅峰！”，一番戏谑之中，透着幽默娱乐。
“专业人士”如此“帮衬”，不由你不信那句话的真实性，至少，会有一个最直观的对比：解放前，遍地可见到寺庙庵观等求神拜佛的所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之地有很多，豺狼虎豹时有耳闻；谁家小孩儿被狼叼走了，哪家的小孩儿被老鹰抓走了，以及更多的无法解释的现象，到处流传。新中国日新月异，城市在扩大，乡村在规划，道路交通四通八达，天上地下和水里，到处可以任我行，若不是前些年出台法规大力保护，恐怕那些虎狼之类，肯定都会遁入更远的深山老林；城市到乡村，大都有灯光通宵达旦照明，稀奇古怪的事儿少之又少，即便偶尔冒出一件，立即会引起千百家媒体激烈轰炸，然后是一波又一波专家排着队抡砖猛拍，再“稀罕”也砸瘪撸直溜了。从这一点来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其实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条件不允许嘛！但是，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搜索网络发现，百度百科专门有“建国后不许成精”的辞条，指：该词的原句为“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经常用于调侃动物很可爱很聪明，常做出一些像人类的行为，说它们仿佛成精了。在不断的使用过程中，该词也慢慢的使用在其他事物的身上，不单单形容动物。
看到没，这是一种表述语，是形容词。辞条进一步解释道：该词源自于2014年网络上流传的一条关于广电总局的奇葩禁令：“2015年4月起实施限外令，海外剧将延迟半年播出2、演员名人不得主持养生节目3、2015年起一部电视剧将最多在两家卫视联播4、9月到10月底，必须播爱国主义和反法西斯题材5、严打婚外恋、一夜情6、青春校园片可以出现早恋但不许成功7、建国后动物不许修炼成精。”随后，相关内部知情人士表示：并无此禁令，虽然是辟谣了，但是效果并不显著，第七条禁令却挡也挡不住的在网上广泛的流传开来，由此深入人心。
鉴于这一假的“禁令”流传太广，《人民日报》子报《环球时报》还曾专门刊发题为“广电总局不会傻到‘禁止动物成精’”的评论文章，试图以正视听，从至今的情形来看，“建国后不许成精”这句话所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不仅没有影响它的传播，而且，进入到了网络文学等载体，成为一句耳熟能详的网络名言。当然，这与你一本正经地批驳，自然就会有嬉皮笑脸的恶搞和娱乐化来凑对。
有网友用异样的眼神对假的“禁令”进行一番新的诠释和解读：
——不要觉得这是闹着玩的，人界政权的法令是有天地法则效力的，广电总局大红章一盖上，1949~2015期间修出灵识的动物只好兵解转世，心里那个怨气可想而知。
——成精后多半会飞，容易误会成敌对势力的入侵。为了避免引起战争，不准妖怪飞。同时因为妖怪不成精就不能完全变化成人形，不能入学享受九年义务教育和普通话，无论文字还是语言都很难同政府沟通，无法向其讲述空中交通安全和新中国的法律。有鉴于此，索性直接治本了：不许成精！
——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中国共产党人是无神论者，世界是物质的世界，精神是第二性的，哪儿来的精灵鬼怪！牛鬼蛇神全打倒！还有人干脆杜撰出了《动物成精管理办法》，博得不少网民一乐。
看明白了吗？“建国后不许成精”，缘起于网络谣言，其后的发展，恶搞和娱乐多于真的就信了那句话。这就如同，毛主席在1959年指示编辑《不怕鬼的故事》时所说：“读者应当明白，世界上妖魔鬼怪还多得很，要消灭它们还需要一定时间，国内的困难也还很大，中国型的魔鬼残余还在作怪，社会主义伟大建设的道路上还有许多障碍需要克服，本书出世就显得很有必要。”他真的是在说“妖魔鬼怪”嘛？毛主席主张编辑出版《不怕鬼的故事》，在于要立起不怕“鬼”的精神：怕“鬼”没用，越怕“鬼”越多！不怕“鬼”，进而打“鬼”，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相比较“不许成精”，道理其实也是一样的。
我将这些资料和思考，一并转给发给我视频的那位朋友，希望能对他有所启发。信与不信都在其次，连“鬼”都不怕，还在乎什么精怪！话又说回来，即便信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心有所畏，我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20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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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陈道，河南许昌建安区人，道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