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小站风云（18）月夜风景美如画｜小说

王明学：小站风云（17）红尘难动纯净心

文/王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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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月夜风景美如画

她往前走，迎面碰到巡视现场回来的李书记，老李说：“月晓玲，你吃饭没有？听小贺说你有啥事，忙起来饭都忘记吃了吧？”

这一说月晓玲才听到肚子咕咕地饥饿抗议，她随李书记到了食堂。显然是打过招呼，不到五分钟两荤一素一个汤就摆上了桌。老李说：“月晓玲，这是泡辣肉丝，你平常最喜欢吃的，有盐有味的下饭爽口极了。”

月晓玲有个习惯，就是饭前先喝一碗，美容又健康。她听李书记话嘴里包着汤抬起头来，老李立即赶到自己的失体，连忙说：“你慢慢吃，我在旁边看电视。”

月晓玲吃下热饭热菜精神上来了，脸颊泛起红润，大眼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心想这些菜不管荤素和汤都是我喜欢吃的，可见李书记对我的在意和细心，哪象芹德华一起生活了八九年，给他说了好多次我吃不来鱼鳅，进了嘴里满口泥腥味，他买菜照样买来各人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老李和月晓玲在站台上漫步，老李说：“月晓玲，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了吧，你对我的关心照顾不少，平常铺盖洗了帮到装面子呀，脏衣服拿去洗了晒干叠好送回来呀，忙起来了吃饭对不上点，你想到我们几个管理人员最多，打心眼里感谢你，如果你把我们管理人员当朋友，有什么事就明说，能帮到忙的，尽量帮。”

月光撒在站台上，夜风送来虫子唧唧鸣叫，飘来一股忽隐忽现的花草泥土芳香，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灯光亲热地紧挨着，初夏的夜美丽而神秘。月晓玲饭吃得很舒服，环视四周心底更加舒畅，她悄悄地拖后半步，暗观李书记，身板挺拔，脸颊梭角分明，浑身上下精神饱满，从这个角度瞧，谁敢说他有五十多岁？

人老不老，很大的因素在心，心不老的人脸上皱纹再长再深，皱纹窝里盈满的还是青春的光。人生是一个过程，就这样一步步地走着多好。一列快速客车隆隆地通过，老李向左移了两步，把月晓玲挡在了身后，这个瞬间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动作让月晓玲感动得掉下泪，这才叫男人，不管任何时候都本能地保护着女人。

她转身仔细地望老李，仍然是方方正正的脸，眉毛淡淡的，鼻子高高的，嘴唇半月似地分明饱满，眼里含着亲柔的光，她真想扑过去抱住健壮的男体，感受宽阔胸怀的激烈心跳，饱吸男人成熟的醉人芳香。成熟男人是个宝，家庭是支柱，事业挺脊梁，女人落在迷情里，动也不想动，跑也不愿跑。

“到不到办公室坐坐？”

月光很好，月晓玲心情很美，她点了点头。

老李和月晓玲到了办公室，月晓玲赶忙去倒开水，老李说：“你别动，还有点口福，给你吃点老朋友赵‘怪才’送来的东西。”

月晓玲惊奇地睁着眼，心想：“岁数大把人了，还玩新奇？”

老李从矮柜里端出莲花蓝色玻璃果盘，装上堆麻格青色椭圆个头不大的枇杷说：“这叫麻枇，形状似芒果，心肺真枇杷，芒果和枇杷的杂交后代。”

月晓玲不悦，这种枇杷看到过，从来不屑问津，没吃嘴巴都酸不溜叽了。

老李拿出两捧麻枇，到屋外洗净，用雪白纱巾擦干，放在小瓷盘里，送到月晓玲面前，她推说客气话，眼神却在枇杷里游弋，最后选了颗模样稍正个头较大的剥皮放进嘴里，顿觉鲜汁饱满，清爽回甜，吐去核还想。

老李剥皮吃去两颗后说：“小时候隔壁傻二娃常拿他农村姑姑送来的麻枇逗我们，夸张地吃，得意地晃，现在时兴水果多如牛毛，品种百花齐放，味道光陆离奇，不是老朋友送来尝鲜，谁还在乎麻枇？”

月晓玲说：“丑是丑吃起来蛮爽口，要是果脸上打点黄或擦上红，去掉营养不足架式，保证逗人爱身价百倍。”

“麻枇的悲剧是孤芳自赏，固步自封，再不适应需求，改变自己，可能会灭种绝迹。”

“难说，今天吃过知其味，以后看到也许要买。”月晓玲又拿颗剥皮后放进嘴里，继续道：“表面外形固然重要，决定是果肉味道。就象一个人高矮胖瘦主要是遗传基因决定，而思想品德靠自己冶炼修养。有的人越变越好，有的人越变越坏。”她想起自个男人芹德华眼睛潮湿起来。

老李说：“哟，你拿到个酸涩的，眼泪都包起了。”

月晓玲摇摇头，她想给李书记坦露矛盾心境，又不知从何处开口，默了一会儿说：“小时候，妈妈讲命运上天安排，东弯西拐地挣扎也错不过阴阳，我不信，现在想要的东西得不了，想甩的东西甩不脱，真不知何故？”

“退后一步自然宽，”老李知道月晓玲为丈夫心头不快，想起自己老婆何尝不是？不能在女性面前坦露自己苦处，不然……他担心把握不住自己，想了会说：“伤脑筋的是我儿子的婚事，换个角度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心头就好多了，月晓玲同志，也许是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春天的又一村在哪里？在他？在我……

月晓玲笑了，“你真是会宽心人。”她站起来说：“我走了。”

“要不要我送？”老李把麻枇倒进白塑料袋里递给月晓玲说：“好象你不排斥它，就亲近接受它。”

月晓玲嘴说不要手却伸了出去，接受李书记的东西她从来不犹豫，我帮过你，你帮过我半斤五两对等，她说：“我要回妈妈家。”

老李说：“驾驶员没放回去，车就在下面，送你就是了。”

月晓玲惊喜无比，姜还是老的辣，想得真深真细，当这样人的老婆，啥心都别操，起码多活十岁，可惜我不是。有人呀捏着宝贝不识宝，有人看到宝贝得不了，老天，你为什么这样折煞人？

月晓玲回到妈妈家，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的电视剧刚播完，推门进屋，妈妈接过她手上的包，女儿搂住她的腰，小侄儿摇摇摆摆地走来，嘴上叫着姑姑。妈妈问：“这晚了才回来？”

“单位有事，忙完后，回来看看。”

妈妈拥住女儿双肩细细地看：“你瘦了，眼圈发黑，疲倦了。”

“妈妈，我好得很呢。”

“炖的黄豆肚子汤，我给你舀一碗？”

“妈妈，我饱得很。”月晓玲拍肚子，夸张地打了个嗝，然后拿出麻枇，分给妈妈、女儿、侄儿。

“这种枇杷好久没见了，你在那里买的？”

“别个送的。”

“芹德华？”

“他呀，太阳从西边出来，石头开花马长角。”

妈妈察觉女儿的不快，打住话头说：“你也吃两颗吧。”

“吃过了。”

妈妈还是把颗枇杷剥掉皮塞进月晓玲嘴里。女儿撒娇地坐在月晓玲怀里，脸挨近妈耳朵得意地说：“我们语文半期考试了。”

“又是倒数第三名？”

“妈妈，我哪次倒数过的？”女儿撒娇地揪着妈妈的脸：“乱说。”

“哦，幺儿，乖幺儿，是顺数，妈妈记错了。”

“这次总分第二名，作文第一名，我写的‘我的妈妈’在全班朗读时，林小芳哭了。”

“你写得孬，别人听了才哭。”

“乱说，林小芳哭着说，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妈妈，给我说，芹小红我们俩人对调换妈妈好不好。我说，不干，我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你休想。”

“乖幺儿，林小芳的妈妈有她妈妈的的难处，你喊林小芳来家耍，妈妈多个女儿哪那点不好。”

“不准，你是我个人的妈妈。”

“自私。”

“不准嘛。”女儿撒娇地哭泣起来。

“好，好，是你个人的妈妈。”她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

夜越来越深，不远处火车、汽车的轰鸣声逐渐稀疏起来。李书记安排的可口饭菜使月晓玲吃得有点过饱，她眼睛疲倦，肚皮却鼓涨，放开女儿搂着的手，轻手轻脚地起床披起衣服穿过客厅来到晒台上，弯了几次腰，揉揉肚皮，打了几个嗝放了两个屁稍好一点。

这时母亲推门来到晒台上说：“月儿，外面凉，湿气重，到我房里去。”边说边把她拉进了房里。“睡不着，有心事吧？”

“吃多了，肚皮涨。”

“这么大了，还傻吃傻涨，老实吃饭不要钱？”

月晓玲把尾追芹德华进“一夜情”发廊，回到单位李书记安排吃饭的事概要地说了，妈妈火爆地说：“龟儿芹德华，畜生，看我去修理他。”

月晓玲深知妈妈是个敢作敢为说得到做得到的人，小时候为了她不受邻居大毛的欺负和大毛一家人吵过三天三夜打过两次架，直到大毛再不敢欺负，当面赔礼道歉才罢休。

“妈妈，”月晓玲说：“不要声张，也不要管，我会处理好的。吵闹起来面子不好过，你外孙女小红情感上受伤害，碰都碰到这种人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人还怕恶鬼压？”

“月儿，前天林涛回来看他妈，还问到你。”

“他当他的官，有啥了不起，普通工人也要活。”

“你看你，别个又没说你坏话，当年是你不听妈老汉的劝把他甩了，还冒大气？”

触到月晓玲的痛处，她特别难受，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赶忙转过头去摸出餐巾纸揩。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唯独没有后悔药卖。她到铁路地区开会看见过林涛在台上作报告，林涛越是讲得激昂生动，她越觉得不是滋味。听说林涛的老婆患了脑溢血瘫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挺高兴，老天总算长了眼睛搞个平衡，不然好处都叫你林涛占完了。前次妈妈说林涛给她讲，问月晓玲愿不愿意调到渝南站来，离家近，上下班、看病、坐车都方便，月晓玲一反常态地说：“我的事不要他管。”

她事后也自责，别人关心你哪点错？小肚鸡肠不明世理。没有姻缘总是朋友？没有爱情总有友情？爱人只有一个，朋友遍天下，这就是社会，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混哟，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