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何其深沉 | 眼泪再也忍不住,7个作家笔下的母亲......
整理/一堂作文课
编者按:
印象中,大部分作家都写过自己的亲人,尤其是母亲。写母亲尤其能见作者性情,以及作者受到母亲的特殊影响。这里我们汇集7个作家写母亲的经典段落,以飨读者。
史铁生
《合欢树》
十岁那年,我在一次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一。母亲那时候还年轻,急着跟我说她自己,说她小时候的作文作得还要好,老师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会是她写的。“老师找到家来问,是不是家里的大人帮了忙。我那时可能还不到十岁呢。”我听得扫兴,故意笑:“可能?什么叫可能还不到?”她就解释。我装作根本不再注意她的话,对着墙打乒乓球,把她气得够呛。不过我承认她聪明,承认她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女的。她正给自己做一条蓝地白花的裙子。
胡适
《我的母亲》
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任严父。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
我做错了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便吓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眠醒时才教训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
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
她教训儿子不是藉此出气叫别人听的。
毕淑敏
《回家去问妈妈》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和最亲近的母亲之间,潜伏着无数盲点。我们总觉得已经成人,母亲只是一间古老的旧房。
她给我们的童年以遮避,但不会再提供新的风景。
我们急切地投身外面的世界,寻找自我的价值。全神贯注地倾听上司的评论,字斟句酌地印证众人的口碑,反复咀嚼朋友随口吐露的一滴印象,甚至会为恋人一颦一笑的涵意彻夜思索……
我们极其在意世人对我们的看法,因为世界上最困难的事莫过于认识自己。
我们恰恰忘了,当我们环视整个世界的时候,有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始终在背后凝视着我们。
贾平凹
《我不是个好儿子》
母亲一生都在乡下,没有文化,不善说会道,飞机只望见过天上的影子。
她并不清楚我在远远的城里干什么,惟一晓得的是我能写字,她说我写字的时候眼睛在不停地眨,就操心我的苦,“世上的字能写完?”一次一次地阻止我。
前些年,母亲每次到城里小住,总是为我和孩子缝制过冬的衣物,棉花垫得极厚,总害怕我着冷,结果使我和孩子都穿得像狗熊一样笨拙。
她过不惯城里的生活,嫌吃油太多,来人太多,客厅的灯不灭,东西一旧就扔,说:“日子没乡下整端。”
最不能忍受我们打骂孩子,孩子不哭,她却哭,和我闹一场后就生气回乡下去。
母亲每一次都高高兴兴来,每一次都生了气回去。回去了,我并未思念过她,甚至一年一年的夜里不曾梦着过她。
母亲对我的好是我不觉得了母亲对我的好,当我得意的时候我忘记了母亲的存在,当我有委屈了就想给母亲诉说,当着她的面哭一回鼻子。
宗璞
《我的母亲是春天》
母亲为一家人真操碎了心,在没有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变着法子让大家吃好。
她向同院的外国邻居的厨师学烤面包,用土豆作引子,土豆发酵后力量很大,能“嘭”的一声,顶开瓶塞,声震屋瓦。
在昆明时一次父亲患斑疹伤寒,这是当时西南联大一位校医郑大夫诊断出的病,治法是不吃饭,只喝流质,每小时一次,几天后改食半流质。
母亲用里脊肉和猪肝做汤,自己擀面条,擀薄切细,下在汤里。有人见了说,就是吃冯太太做的饭,病也会好。
周国平
《用什么来报答母爱》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的一生平平淡淡,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
当然,这个印象不完全准确,在家务中老去的她也曾有过如花的少女时代。
很久以前,我在一本家庭相册里看见过她早年的照片,秀发玉容,一派清纯。她出生在上海一个职员的家里,家境小康,住在钱家塘,即后来的陕西路一带,是旧上海一个比较富裕的街区。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母亲还年轻,喜欢对我们追忆钱家塘的日子,她当年与同街区的一些女友结为姐妹,姐妹中有一人日后成了电影明星,相册里有好几张这位周曼华小姐亲笔签名的明星照。
看着照片上的这个漂亮女人,少年的我暗自激动,仿佛隐约感觉到了母亲从前的青春梦想。
季羡林
《我的母亲》
我是一个最爱母亲的人,却又是一个享受母爱最少的人。
我六岁离开母亲,以后有两次短暂的会面,都是由于回家奔丧。
最后一次是分离八年以后,又回家奔丧。这次奔的却是母亲的丧。
回到老家,母亲已经躺在棺材里,连遗容都没能见上。
从此,人天永隔,连回忆里母亲的面影都变得迷离模糊,连在梦中都见不到母亲的真面目了。这样的梦,我生平不知已有多少次。
直到耄耋之年,我仍然频频梦到面目不清的母亲,总是老泪纵横,哭着醒来。
对享受母亲的爱来说,我注定是一个永恒的悲剧人物了。
奈之何哉!奈之何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