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孝心杯”征文32号作品】黄丽 : 冬日暖阳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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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94期︱

审稿|谭长征编辑|梁甫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冬日暖阳」

文|黄丽

准确地说，我是被阳光叫醒的。梦中那道刺眼的光，就是睁开眼爬满窗的阳光，还有一缕硬挤了进来，斜斜地落在床前。虽是周末，我却不敢赖床。多年来，母亲数算着日子，念叨着等我回家。

准备出门时，看见手机上的一条消息——《老夫聊发少年狂——刘向东的蹒跚文学路》，哦！是刘叔发来的自己的文章！刘叔，那天去左右客读吧时，偶遇的老人。他拒绝和我们打的士，非要乘公交，并主动做我们的向导。公交车上，他给我们讲述自己的生活。“家是一个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这是他多年与儿子、儿媳、孙子一起生活的处家之道。谈起儿孙，刘叔的眉宇之间充溢着自豪，那是他最值得展示的财富。期间，还讲到了自己的写作经历，真诚地帮助他人，赏识他人是他的处友之道。学电脑、练打字、大量阅读、创作是他老年生活的主旋律。当时，没时间细品他的文章，大略翻读一部分，才知道，刘叔是《作家摇篮》的签约作家，人称“活跃在网络平台上的一棵不老松”。是什么滋养着这位耄耋之年的老者，焕发着青春的热情？是文学的魅力！他海纳百川的胸怀，笔耕不辍的坚持，让夕阳更加绚烂。面对未来的老年生活，朋友们，你还惧怕吗？

迎着冬日的阳光，我匆匆地来到街角，用保温桶装好了那家卤汁豆腐脑后，来到旁边的牛羊肉店。这两样吃的是父母的最爱。身后有人拉了我一下！啊！发小的母亲。“丽，我娃可怜的，婆在这等你好久了，知道你周末一定要来这！给你腌好的泡菜......”暖暖的阳光抚摸着婆布满皱纹的脸，我明白此处“可怜”的意思。在人来人往的世界里，我很珍惜这份怜惜，它暖暖的、甜甜的又淡淡的，却要打湿我的双眼。

寒暄几句，我要赶路，匆匆告别了婆，一路快速行驶。推开家大门，顺着墙院，一排晒太阳的老人，坐轮椅的、扶拐杖的、抽烟的、嗑瓜子的，正热闹地扯着家常，母亲在轮椅上也悠然地落坐在其中，听得入神。谁家的儿女孝顺，谁家的事过得大，谁家的娃在外面混得好了（些），邻村的本村的过往的、眼目前发生的事，都是他（她）们闲聊的话题。不一会，东头邻居大婶，被儿媳搀扶着回家吃饭了。引起大家啧啧的称赞。“英子大婶烧高香了，有这么好的媳妇儿！”“方圆几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媳妇！”......午饭还没做好，对门婆送来了刚出锅的厚厚的锅盔和飘香的包谷糁面。好久好久没有在阳光下站着吃饭了，我将面条挑起老高，试图让阳光穿过，丝丝的热气很快就与阳光融合了。这勾起我多少儿时美好的回忆......

午饭后，母亲躺下，我推开了邻居“黄叔”家的门，“黄叔”年过花甲，为了更好地照顾瘫痪八年在床的老娘，他从城里住到了乡下。娘近90高龄，虽不能动，但眼不花，耳不聋。几十年不见，娘仍能叫上我的名字。娘拉着我的手说：“你爸是好人，那些年在生产队，日子太穷，你小萍姐出嫁都没一床新被子，你爸看我发愁，说：‘咱队里还有些棉花，我想想办法，先紧你家用......'隔着岁月的层层薄纱，父亲当年的举动，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娘声音不大，柔柔的弱弱的，像正透过窗户洒落身上的阳光。黄叔从叠放整齐的一沓护理垫中抽取一片，小心地铺垫在娘的身下，好一个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炉火烧得正旺，炉里的青烟，与杯里红茶的热气袅袅地氤氲着。侯小妮的故事伴着窗外斜进来的阳光，成为这个冬天最温情的记忆。侯小妮先天残疾，生的欲望渺茫，如果没遇到眼前她生命中的贵人——“黄叔”，今生可能无法走出大山。是“黄叔”和“温叔”向社会发出求助，将她送到省城医院，为她成功截肢并装上假肢，她才“微笑站起来”，过上了正常人的幸福生活。《重庆卫视》璀璨的舞台上，侯小妮闪亮登场，鲜亮的时装打扮，俨然城里姑娘的自信面容。著名主持人涂磊深情询问，“温叔”强大的人气场，深深地感动观众，我没有看到“黄叔”的身影，不禁遗憾地叹息！......

茶的味道已清淡，如同“黄叔”轻描淡写的回答：“许多事，我们只管做自己就行，小妮幸福就好！”这就是“黄叔”——西蓝人家公益互助队的发起人，衣着朴素的如同乡民，却资助了许多山里的在校学生，帮扶了数不清的困难家庭。娘在床上静静地听着，享受着宁静岁月中静谧而安详的绵长时光。

回家，母亲已醒来，坐在后院的墙脚晒太阳，收音机里秦腔唱得正热闹。树上，柿子红艳透亮，像春节的灯笼。同时也以骄傲的姿态为冬天增添一份婀娜。母亲吞咽下了太多的委屈与悲伤，静静地凝望着柿树，道出淡淡的叮咛：“树梢柿子，别摘，给鸟留着。”我坐在母亲身边，揉搓了好一阵，母亲紧握的拳头才慢慢松开一些，这是中风留下的后遗症。我不敢回忆母亲年轻时纤细灵巧的手，以及这双手为我们创造的宁静的生活，只是小心为她剪掉指甲，避免她自己伤着自己。

父亲将枯枝剁成柴火，整齐地垒在房檐下。菠菜是这个季节最绿的菜，一畦畦菠菜蒜苗是父亲为我种的。每次给我带走，就满足了他的心愿。不知不觉，太阳西斜，又到返程时，我安排好母亲躺下，却不敢正式和她道别，就像小时候，她出远门不敢告诉我一样，因为总会惹哭我。后备箱里，父亲整齐地摆放好一罐泡菜，一罐雪里红，一袋菠菜，一袋蒜苗。父亲像往常一样，指挥我倒车，掉头，又像往常一样，在我按下车窗玻璃道别的那刻，总能听到的嘱托：“屋里的事，有我哩！出了这个门，别想家里事，把公家的事好好干！”我不敢抬头，怕他窥探到我眼角的泪。父亲，为我阻挡了冬日的多少严寒！我喃喃地对自己说：你所谓的岁月静好，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后视镜里，我看到了父亲的目送，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我们去看父母的背影，而是承受他们追逐的目光，承受他们不舍的、不放心的，满眼期盼的目送。

暮色阑珊时，我驶入小区，回想起一天的见闻，一个个生命转入冬季的老者，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和未来，生命不是孤独的存在，只顾活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生命只要存在，都会努力地温暖自己，暖阳他人！夕阳的余晖里，已没有多少暖意，但谁能否认它的光辉与绚烂呢?

回到家，餐桌上扑鼻的香味和丝丝暖气一下子包裹着我。老公把地板擦得锃亮，我望着他说：“你真帅!”他摸摸我的头“你发烧了吧？”

“没，你是我今天遇到的最年轻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