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公园
沿着公路从东向西向着广州市区走,经过火炉山森林公园、龙眼洞森林公园,无一不是大树参天、修竹茂盛、植被盎然之山川。但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广州还有一个叫做树木公园的地方。
我骑车经过这外形上与别的单位大院没有什么区别的大门的时候,吃惊地看到了这块牌子,这块挂在广州林业研究所的牌子旁边的牌子。于是就试着骑车走了进去,门卫显然是不以为意的,任何行人甚至车辆的进出都是自由的。因为只是临街的一侧为办公楼,楼后面广大的山场就都是公园了。
从两侧建筑林立的公路上一拐就进到了大树参天的黑森林中,这种转换在中国其他任何城市都是不可思议的。也只有在广州才会有这样的情形:森林秘境的幽暗,就在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边的树木研究所的后院。这个后院足够大,是前院的成千上万倍,有连绵的山,有无尽的林莽,有郁郁葱葱的天际线。
广州本地一年四季,每天24小时无时不刻不在生长的植被环境,使树木的生长较之北方要快很多很多。粗壮的树干和蔽日的树冠互相连绵起来的阵势,真就是一个北方人只在头脑中想象过、在图片中“目睹”过的,不敢相信其为真的盛景。
因为这个容纳了很多树种的大树公园过分巨大,所以经过人工整理、修建了木栈道和休息亭的部分就只是靠近前院的一小片,后面巨大的山场森林都是原始状态。不仅没有游玩的路径设置,也完全没有一般公园的指示标牌。加之游人稀少,无处可问,就只有自己慢慢骑车探索了。
还是要再次感谢小黄车,小黄车使得一切探索的时间成本大大缩短,只要时间上不是很耗费,付出体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在这样的黑森林中,骑小黄车漫游的快乐,实在是妙不可言;尽管上山陡直,推行貌似费力,但是正好可以走走停停地拍照;而下山的时候便可以大大地节省时间和体力了,在同样的时间里比步行要走得远很多。
因为穿越山林的绕城高速公路正在施工,所以在这个巨大的森林后院里一时很有些恍惚,恍惚是进入了工地不能再走了,还是穿过工地就可以重归山林。好在诱惑是足够大的,即便走错了也无非就是再退回来的一贯的探路原则,使人逐渐进入佳境。
在窄窄的上山路上,高大笔直的树木所形成的林荫道,非常神奇地具有一种梦幻般的隧道色彩。这已经不是林荫道这样的词所能形容的了,这是地道的黑森林大树胡同、大树隧道。在这样的隧道里,既有枝叶十分茂盛使人抬头不见天日的树种,也有相思树那样具有秋天的柳树一般的稀疏树冠的大树,时明时暗,光影交错;灼热已经完全被隔绝到了高高的空中,加上低矮的阔叶灌木草丛,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植物的馨香气息。这负氧离子充斥的美好森林,和传说中的南越疫瘴之地完全不搭界,正如和北方人想象中的南方的不可忍受的焦热完全不同一样。
这样的森林之中让人很愿意多多停留,而假如能就直接住在林中,那就更是求之不得的人生妙事了。现在得享这样的妙事的,是公园里的职工和修建高速的民工。如图所示,偶然看见树上贴着一张告示,让人了解到这两种身份的居住者之间发生的一些龃龉。其实只是怀疑有工人到宿舍区门口逡巡张望,即有此敏感的警示。可以想见,这里整体的治安与生活还是相当稳定的。
在森林隧道中,隐约可见残毁的老房子的遗址,据说这里曾经是广东省都督胡汉民的别墅所在地。孙中山当年评价,说胡汉民的才具是完全可以胜任总统之职的。
作为近现代最早的开化之地,最早的革命源头,广州的山野森林,早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原始丛林,处处都打下了历史的痕迹。而今普通百姓可以从容地欣赏自然风貌,可以悠然地看大树,走森林,吸氧气,才算是社会终于正常,山水终归山水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