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听雨
“的确是小半生过来了,最快的东西一定是光阴,才青涩、茫然,小试新春,转眼就秋天,柿上如霜......”记不清是在哪里看到这句话了,只记得当时读完,瞬即有一种轻轻淡淡的伤感心绪在脑海中激荡,这句话,不似那些妖媚的艳词浪语,放荡之色在文字间彰显无遗,而是清爽、干净,如少女颈上缠绕的嫣红丝巾,轻款、柔美,不施粉黛,天然样,却怡人。
此时,正是暮春。
这春,终究是来的迟了,街衢两边的桃树,往年,一到四月中旬就要堆砌成粉红色的如雪一样的云烟的,而今年,因了冬的痴痴不肯归去,生生就将花朵逼仄在枝干里了。那日,行车到路半,见那桃树嫩绿的叶儿已急急地抽出了芽儿,遂不解,问同路的友人,友人说:“那花正待萌放时,因为怕冷,就瑟缩了回去,今年,你是看不到桃花红了!”
闻言至此,不由得大惊。曾那样痴迷地盼春,那样急迫地等待花开,而春真的来了,那花却因等得久了,早已死去了想要怒放的心情,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呢?
没有花开也就罢了,到了秋天,我们又到哪里去寻果的幽香?
这日,凌晨才四时,天空就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那雨,在屋檐下纠结成一缕缕清亮的珠帘碧栊,在晨光微曦中显露着一种姿态,自是想,那也是一种生着的姿态吧,谁又能说雨没有生命呢?
很久以来,与人交往,喜欢上了清淡如水,亦或是在静静中把自己绽放成一朵清苦的莲,善意的朋友也似乎习惯了我的静谧之气,那一日的上午,正在窗前聆听雨声的时候,恰巧与她在网络上遇到,自己忽然就任性了起来,言辞之间不由得有了些许的天真率直之气,她就笑呵呵地说:“坏姐姐,是不是喜莲的女子都有一种调皮的心性呢?”
她说:“姐姐,我寻到了一首好歌,发给你呀?”
在等待接收的过程中,小雨过后的窗外,天空变得意外的晴朗,阳光迅疾地铺展开来,一缕缕光束透过玻璃窗斜射在桌案上的书卷之上,散发着一种青春的暖暖的气息。
她说:“姐姐,这一首,叫做采莲歌!你听到的时候,自是会想到有一位妙龄女子,她用素净修长的手指,在莲花池里抚动那花儿的莲蓬,而最好,那莲是一朵青莲。”
她说:“我们都是红尘世界里的女子,面貌和才情也不过中等,家世也不显赫,只是善良的我们,从青春的懵懂里走出来后,最见不得俗世的背叛与谎言......”
我不禁微微的笑了。
是啊,陌陌红尘,人讲人缘,物讲物缘,有些人,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淡淡如清风过隙;而有的人,则注定将他的脚步一下下重踏在我们的心坎之上。还记得,这个朋友曾经对爱有过的痴迷,对生活强烈的热切期望......而她幼年的失母、前夫的懦弱、亲子的叛逆......都像极了一场离奇大梦,似乎她一生下来,就是随兜携带着大瓶的黄连水,生活里偶有星星点点的甜蜜,终是遮不住一满盏的苦涩。
还记得匡匡在《时有女子》里写到两个要好的女子最终因一男子生分时,她说:“世事不外如此,我不来负你,你便来负我,哪有什么例外呢?”是啊,是啊!春天可以辜负花朵,人生又怎么不可以辜负喜欢她的人呢?而向来都是,重情的人才会受伤吧!这个世界,黑夜总是替代黎明,聚分总是交替,有什么事情是大到不可原谅的呢,又有什么事情非得让人倒戈相见,从此天涯寂寂、两两相忘于江湖呢?
人生也是一个大大的可以避雨的屋檐吧?偶然相逢,你有你的去处,我有我的归路,一时遇到了,就来个把酒言欢,做个类似高山流水的知己又有何不妥呢?终究是小小的短短的一生,每个人都淡似一抹微尘,我无须仰望,你也不必矜持清高,我喜我的静,你露你的锋芒,想来那都是活着的一种方式!
还是喜欢做读书的女子,还是期待着明年的花开,至于来生,还是想做一只小小的粉紫色的彩蝶儿,只为了赋予每一朵花以灵魂,让她们满怀开花的心情,等待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