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笙 | 两生花
吧啦原创文学,陪你走过每一个有梦的日子
编者按:
异赏和英晴的故事恰如电影七月与安生,字里行间画面感犹升。童年的玩伴,每个女生都或许有过,那种曾今恨不得粘在一起的惺惺相惜,随着长大,随着不定性的因素而渐行渐远,到再次重逢时的喜悦,道不尽的一言难尽,这就是生活吧,总有别离相聚,爱恨纠葛,而最深重的情,都不会随着时间抹去,只会逐渐淡化,沉入心底,这种情谊轻拿轻放,反而不易碎。
— — 编辑 莉莉玖安
一
异赏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右手晃动着酒杯,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夜晚为它披上了一层金色外衣,透过玻璃看着这披了一层金色的夜色,红灯,绿灯真的会迷晃了多少人的双眼,多少人在这个城市的街头游走,仿佛是一个角落里的孤魂,口袋里装满城市的失落,嘴角扬起时光的尘埃。多少故事在时光里被掩埋。
今天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纪念毕业二十年。异赏向来不爱参加这样的聚会,因为她喜欢向前看,也正是她的一路向前,才会在这个城市的夜晚,站在落地窗前看这个喧嚣的城市,仿佛在这个喧嚣里,正是因为她的一路向前,她才有了喧嚣以外的清净。而毕业聚会,在她看来,就像是此时的杯中酒,在今日的随手晃动里,变的迷离而怅然,徒然让人生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与悲伤,仿佛记起的过去都是好的,都要好好被珍惜的,仿佛它们都在提醒着,过去的你今不再。
可是过去,既然已经过去了,又何需再为其作嫁衣裳,又何需狠狠怀念呢。至于老同学间的嘘寒问暖,更是没有必要了。想起这些,异赏嘴角轻扬,杯中酒晃够了,便可一饮而尽,就像那已然在时光里斑驳的过去,在光怪陆离间也饮进了心底,睡一夜,明天便都忘记了。毕竟,今天的生活很满意。
二
接到请柬的时候,异赏还在公司加班。她很爱自己的工作,因为这个工作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清纯的脸庞深深埋藏着诡谲,而且瞬息万变,充满了挑战,更重要的是,几乎每一天都在更新,因为每一天都有新的人,新的事,而她每一次对新事物的捕捉便是自己生命的一次延伸,仿佛世界有多丰富,她这个人就会有多丰富。收到请柬,她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她并没有参加的心思。可是在自己结束工作准备回家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异赏,你好,是我,我是英晴。你还记得我吗?”
放下电话,异赏怔怔然关了办公室的灯,灯熄的那一刻,她决定去,去参加这个老同学聚会。异赏记得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割腕,流血而尽,可是她却没有死,而是幻化成了一只凤凰,金色的羽毛,飘逸的翅膀,这对翅膀带着她飞向了遥远的火山。到达火山的那一刻,她便从梦中醒来。心中突突的冒出四个字,向死而生。
灯熄了,城市的夜晚却和白日无别。只不过增加了红,添加了绿。一派纸醉金迷间,异赏却异常清醒,是,她承认,她是一个活的无比清醒的人。那么,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自不必再提。
三
那年,异赏和英晴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好朋友。她们同一届入学,分到同一个班级。
那天异赏刚在座位上坐好,英晴便笑着递给她一块手帕,干净的棉手帕散发着青春女子的芬芳。
“给,擦擦你额头的汗吧。”
“谢谢。”
一块手帕打开了两个青春女子的心门,仿佛青春女子的感情并不似电视剧般非得轰轰烈烈般才是开始。
她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经常分享彼此的饭菜,一起下自习回家。感情平稳又和谐。她们以为彼此一辈子都会是好朋友呢,以后还是像现在这样分享心中暗恋或被暗恋的小小情愫,一起诉说各自家里的愉快或不开心。
她们以为被同班同学写进作文的她们,会一直如作文里写的那样,她们两个是两只分不开的蜻蜓,在夏日炎炎里相识,然后一起在大雨将至里翩翩起舞,相伴而行,雨来而不惧。异赏曾告诉英晴,她大学毕业以后要去大城市,挣得自己的独立与自由,如果结婚,那一定得有爱,而且要赚取自己足够的金钱,让爸爸妈妈亲人们衣食无忧。
今天的异赏的确实现了所有自己曾经的理想,关于这些生活的理想,人生的梦想,在今天,已经狠狠地填满了她的生活。她活的很开心,也很充实。
异赏记得英晴对她说,我是一个小女人,没有什么大的人生目标,我也很容易满足,我能够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找到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然后和他结婚,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当时的异赏,心底是不认同英晴的,她以为人若无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不知道那时的英晴会是怎样看待自己。关系亲密的朋友,唯独这件事情上,她们再未深谈。
高考以后,异赏去了北方的城市,她喜欢冬天,也喜欢北方城市的干燥与冷洌。英晴去了南方,她说南方温和。
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她们还会经常打电话,说说彼此的新生活,最近在看什么书,交了什么新朋友。有时候还会去彼此的城市看看对方。
后来,异赏忙着各种考证,看各种书,英晴也谈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她们便不去彼此的城市了。渐渐的电话也打的少了。
各自忙着各自的生活,她们仿佛便成了同一个小孩儿手里的风筝,她们是风筝的两根线,小孩儿长大了,便把风筝放手了,于是她们便成了两个游走在世间的平行线,大概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四
聚会的餐桌上,英晴坐在异赏旁边,她们寒暄着,有些熟悉的陌生,英晴还记得她不吃葱,喜欢把冰拿在手上把玩,但是从不喝冰水。而她还记得英晴不爱喝酒,尤其不爱喝红酒,她说红酒总有一种甜蜜的苦涩。
英晴结婚了,现在有一个刚满两岁的女儿,她还想再生一个儿子。没有工作,老公在外赚钱,自己在家带孩子,照顾公公婆婆。
了解了彼此的近况以后,她们还是说着曾经。那中间时光的空白,仿佛都在彼此的心照不宣里被时光的手轻轻地挥洒,便消失在人海。是啊,那曾经的美好属于曾经,而那空白里有了自己没有了彼此而已。
异赏想,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们便踏上了各自的人生旅程,我有我的人生单程列车,你有你的单程铁轨,只不过我们的车再也没有交集而已。我们各自过上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们离开彼此的世界,中途不断的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而我们也是那上车下车中的一位。我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五
异赏饮尽杯中酒,红色的酒宛如血,流遍了全身,让身体作暖。她想起一位喜欢的作家曾说过:我们都是爬行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
是啊,英晴结婚,生子。自己做着喜爱的工作,未婚。她们都在自己的生活里播种,看着种子生根,自己培育,发芽,然后开花,最后结果。也许这一生,便在种子不断开花,不断结果里过去。单程列车到站,没有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