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听涛 丨丁香梦

用文字表达心境

感觉一切

都像想像的一样美好

丁香梦

丁香曾是一个遥远的梦，是阅历甚广闯荡过世界的大人们口中的一个传说。甚至有人说北京，尤其是故宫没有蚊子，因为北京有丁香树，而丁香能驱蚊。皇帝，不管那一个朝代，无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是明清之世，皇帝不仅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且有特异功能，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天地神仙也不敢抗命不遵。比如武则天命百花冬放，因牡丹不尊其淫威，桀骜不驯，就是不开，女皇一怒，遂将牡丹贬放洛阳云云。这倒不是空穴来风，有诗为证:

武则天《腊日宣诏幸上苑》诗云：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这首诗后来流传为一个故事，说武则天于某年冬游上苑，令花神催开百花，花神奉旨，百花齐放，唯牡丹傲骨，独不奉诏。武后大怒，贬之洛阳，“故今言牡丹者，以西洛为冠首。”（高承：《事物纪原》卷十《牡丹》）。

无独有偶，其事尤奇:据说乾隆巡视山西，夏游晋祠，水中蛙噪，不胜其烦。乾隆随口曰，你（蛙）不能小声点（尔毋小声乎）？蛙即遵命，伏水而鸣，弱如蚊蝇之声。这个不假，晋祠的青蛙鸣声极低，如有意压低音量，抑音在喉，哑哑低鸣，不敢喧哗，也是一奇。

丁香梦

不过说丁香驱蚊，则缺乏有力证据。当年太原求学，校址在西山脚下的袁家庄，是一座改造为学校的法国天主教堂，院内丁香树甚多，仲春时节，丁香怒放，香气扑鼻，如梦如幻，如醉如痴。蚊患倒是不甚严重，但不是没有。而寝室蚊子少的原因是这种回廊式建筑，室内温度较低，蚊子不宜而已。一如老家一楼居室，盖无蚊患耳！我曾说过一楼潮湿低温，下水易堵，麻烦甚多不宜居住。不过进出方便，蚊患尤轻，则是好处。

如今，绿化风行，是处遍植丁香，其他奇花异草，亦不罕见。所以，丁香褪去她神秘面纱，神秘不再，穷乡僻壤也多种植。甚至可以说丁香泛滥，随处可见，毫不稀奇，几至泯泯众矣。

丁香梦

不过，丁香不甘寂寞，她在哪里出现，哪里就是香国。这种香，低回宛转，柔和温馨，如轻云薄雾，萦回迷离，或远或近，润物无声。她如一种冷火，熊熊燃烧，却不滚烫逼人，相反，却有一种无穷魅力，摄人魂魄，令人魂醉神迷，不能自持，如《红楼梦》林黛玉听牡丹亭曲一般:

　　这里林黛玉见宝玉去了，又听见众姊妹也不在房，自己闷闷的。正欲回房，刚走到梨香院墙角上，只听墙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林黛玉便知是那十二个女孩子演习戏文呢。只是林黛玉素习不大喜看戏文，便不留心，只管往前走。偶然两句吹到耳内，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唱道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林黛玉听了，倒也十分感慨缠绵，便止住步侧耳细听，又听唱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听了这两句，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道：“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只知看戏，未必能领略这其中的趣味。”想毕，又后悔不该胡想，耽误了听曲子。又侧耳时，只听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林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动神摇。又听道“你在幽闺自怜”等句，亦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便一蹲身坐在一块山子石上，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的滋味。忽又想起前日见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再又有词中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之句，又兼方才所见《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之句，都一时想起来，凑聚在一处。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痴，眼中落泪。

丁香花给人的感觉正如黛玉听曲，心动神摇，不能自持。

丁香梦

丁香拥有一种内在的蕴涵和诗意，虽然不是十分艳丽，华贵，张扬，却有细雨如愁的玄妙，游丝绕树的缠绵。无怪乎戴望舒能刻画出一个如相思郁结在雨巷中如丁香一样的姑娘: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丁香梦

丁香注定是哀愁的，一种美丽的哀愁，如香妃的艳遇，亦如她终身的幽怨和抱憾。

传香妃是维吾尔族人，本名买木热.艾孜姆，自幼体有异香，被称为“伊帕尔罕”(香姑娘)。她被清朝皇帝乾隆纳为妃子，赐号“香妃”，因不服京城水土病故，由124人抬运棺木，历时3年运尸回乡，安葬于阿帕克霍加墓中。

又传香妃“玉容未近，芳香袭人，即不是花香也不是粉香，别有一种奇芳异馥，沁人心脾”。是新疆回部酋长霍集占的王妃，回部叛乱，霍集占被清廷诛杀，将军兆惠将香妃生擒送与乾隆。但香妃心怀“国破家亡，情愿一死”之志，始终不从乾隆，最后被太后赐死。死后，将其运回家乡安葬，故新疆喀什有香妃墓。

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浪漫，也不美好，而且灰暗，凄惨。这大概是丁香暗喻的一种命运！

故李商隐诗云:

楼上黄昏欲望休, 玉梯横绝月如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 同向春风各自愁. 

李璟摊破浣溪沙词写到: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

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丁香梦

不过，这种凄凉只是一种主观臆断，一种悲观延袭。其实，丁香非常自信，以一种打破常规的勇气，诠释爱情和生命！她会在一季之内，两次开花，而花色迥然不同，香味殊异！

仲春之际，丁香开放。白丁香紫丁香，只是颜色不同，芳香略异，花蕾尽似。而后花落香散，绿叶成荫，似乎青春已逝，韶华不再。且丁香不结果实，如不孕不育的中年妇女，一腔幽怨和无奈，空落落立于荒地，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心如死灰，甚而生不如死。

然而不到半个月，落花的枝头，又长出新蕾，继而盛开，花苞簇拥，硕大无朋。味淡而香，恰似香妃体香，朦朦胧胧，如怨如慕。

丁香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花开二度，赢得第二个春天！

谁说你愁苦是幽怨的象征！你有坚强的灵魂，你有不屈的意志，所以你死而复生，返老还童。于是，给人以希望的昭示，生命的启迪和未来的蓝图，她蕴涵一个宏伟而美丽的梦想，炎黄子孙伟大的梦想，强大崛起的未来之梦！

作者简介：段巨海，网名观海听涛，男，1958年7月生人。山西师范大学，汉语言专业。爱好古典文学，古诗词及书法，太原市诗词协会会员。在多家知名报纸杂志及网路文坛发表过文章诗词，好评如潮。曾在2017年《祖国好》诗词大赛上获得银奖，《雅集京华》诗词大赛获二等奖，全国诗书画印大赛获金奖;获2018年"四海杯"诗书联画邀请赛诗词组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