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文苑】于成云：给“巧哥”说媳妇 （七公里轶事17）

组稿：青草地

给“巧哥”说媳妇①
文/于成云
在七公里工区乃至森铁线路的北沟，一提起“巧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巧哥”，叫于合，在七公里工区打更和看电话。
“巧哥”，是老、小跑腿子那伙的。还是无媳妇、无儿女的“老孤碌棒子。”
“巧哥”，40来岁，五短身材，在那布满沧桑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
小跑腿子们喊于合为“巧哥”是个闹笑话的称呼。
原来，于合是伤残军人。在一次与国民党反动派收编的土匪的战斗中，被手榴弹炸掉了3个手指头，左手仅剩大姆指和二姆指。他领了伤残证，转业到七公里工区打更。
于合总共就剩下了七个手指头，工友们就给他起个绰号叫“七个巧”，喝酒划拳语。
开始时，小跑腿子们喝高时，喊于合为“七个巧”，他急眼了，逮住那小子，用左手那两个手指，夾住他的手呀和胳膊，疼得他嗷嗷直叫。因为那两手指象螃蟹爪，有劲。
谁能管住人嘴呀？久而久知，于合也不在乎啦，叫“七个巧”就叫吧，反正是工友们闹着玩。后来，发展到叫“巧哥”，既形象又有点尊敬的意思。
“巧哥”在工区里还真受人尊敬。
他打更还看工区的一台内部电话。由于尽责尽责，多次受到工长杨连和的表扬。
工友们有什么大事小情，求到“巧哥”，他是有求必帮，不求也帮。
这两年，公家盖起了家属房，有家室的工友接来了媳妇和孩子。于合对女性，都称嫂子或弟妹，从不开玩笑，并离她们远远的。
而对那些小朋友，于合则呵护有加，陪他们玩，讲故事。    这，就是“巧哥”受人尊敬的缘由。
1960年春天，阴历三月十三，星期日。
晚饭前，杨工长找到于合说“走，到我家喝酒。你杨嫂特为你炒了几个菜。”
于合跟着工长到家后，看见杨嫂正往桌上端菜。王青、孙学、刘方已坐在桌边，将两个主位置留给了工长和于合。
大家落坐后，于合问:“工长，有啥喜事呀？”    杨工长端起酒杯说“有你的喜事。我们大家祝贺你38岁生日快乐！”
于合赶紧说“天呐，我都不记得啦，谢谢工长和各位工友，喝！”
大家喝了一会儿，杨嫂端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也给自己拿来一个酒杯，坐下说“我这还有于兄弟的喜事呢。”说完，竟引儿地停住，只管给各位和自已倒酒。
于合看杨嫂半天不说，猴急似地盯着杨嫂，说:“杨嫂，说呀。”    杨嫂则慢条斯理地说“我和你杨哥合计，想给你说个媳妇。”
于合说:"我这其貌不扬的老样子，谁家姑娘能看上咱呀？”
孙学接话“于合虽然是黄花老小子，可年岁、身体状况，找大姑娘是不可能的，找个寡妇总可以的。”
杨嫂问:“于兄弟，你看咋样？”
于合很不好意思地说:“全凭杨嫂安排。”
说完，端起酒杯，敬杨嫂和大家。
生日宴散了，于合在回宿舍的路上想:人们都说，连娶媳妇带过年是大好事。我这也是连过生日带给我说媳妇，同样是大好事。心里便美滋滋儿的，情不自禁地哼起了“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给“巧哥”说媳妇②
鸿雁传书。
于合的生日宴后的第二天，热心肠的杨嫂给老家扎蓬踝屯的二舅、二舅妈打了一封信，介绍了于合的情况并附照片一张。
半月后，二舅、二舅妈回信说本屯寡妇何兰有意，过些日子去七公里工区相亲。
杨嫂收到信后，麻溜儿地告诉了于合。
于合还是那句话“全凭杨嫂安排。”
星期天的早晨，杨连和工长找到于合，说:“我陪你去山下商店，买些行头，好好捣饬一下，过几天好相媳妇。”
于合高兴地说:“中。全凭工长安排。”
有人说，老孤碌棒子攒不下钱，把钱都填胡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而于合不是那伙的，他是“人间正道是沧桑”。真攒下了不少"鬼仔儿”。
于合与工长到了五营商店，买了新衣裤、鞋帽，买了布和棉花，还买了糖果、罐头等，大包小裹地背着、拎着回到了七公里工区。
过了几天，那个寡妇何兰在亲哥哥的陪同下，真来工区相亲了。
在工区的办公室，也就是于合的“家”，大家落坐。
于合乐呵呵地给大家敬糖果。
杨工长介绍说:“于合兄弟是单身，39岁，没啥亲人了。他是伤残军人，手指少了3只，工资加抚恤金，在全工区挣钱是最多的，养活一家人沒问题。”
何兰的哥哥也介绍说:“我妹妹何兰前两年丧夫啦，今年34岁。家里活、地里活都是好手。”
于合满脸通红地看了看何兰，匍拍大身的，长得还挺好。
何兰也看了看于合，不生动的脸庞，硬朗的身体。
该介绍的都介绍了，该看的也都看了。杨嫂打圆场说:“何兰妹子、妹子他哥，咱回我家吧。”
女方一行人走后，杨工长问于合:“咋样，相中了吗？”
于合脸又红了，只说了一个字:“中”。
在门口观景的几个“小跑腿子”听到于合说“中”，都向他投去了友善的目光。
叫小坤的“小跑腿子”随口说了句:“就是找个长得像老母猪的，巧哥也能同意。”
于合(巧哥)有点挂不住脸了，喊到:“小崽子，再嘚瑟，我就用俩手指头夾得你龇牙咧嘴嗷嗷叫！”
杨工长也喊到:“人家说正事呢，赶快滾犊子！”
小坤被两人给闷儿啦，茑儿悄地溜到墙角抽烟去了。
杨工长急忙回到家里，探探女方的口信。
一进屋，就听他媳妇说:“老杨，何兰妹子同意啦。她说于合长得不咋地，但有汉子养着，再也不用抱着垅沟找豆包啦。哈哈哈。”
“好。我去食堂安排一桌酒席，会亲家儿，订订办喜事的日子。”
第二天，杨工长陪着于合，何兰在哥哥的陪同下，到民政科登记，置办结婚用品。
5月1日，是于合、何兰的结婚日子。
铁山工区邱工长和几名工友也来了。
丰林工区滕工长和几名工友来了。
工务段蔡段长来了，森铁处王处长来了。
于合是出席森铁处的劳动模范，并与邻近工区的工友们有着友善的交情。
七公里工区的食堂和小院子里，摆了十几桌酒席，领导、工友、家属和小嘎豆子们一顿狂喝、喧闹……
第二年夏天，于合、何兰生育了一个大胖小子。
他们一家3口人，在山坳中的养路工区，过着幸福的生活。
作者简介：于成云， 先后当过教师、区委宣传部干事、伊春日报社总编室主任。退休后，喜欢写回忆类的小说、散文诗及文学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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