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清明趣事儿多
童年清明趣事儿多
文/吕品
中国传统节日,形式多样、内容丰富,是中华民族悠久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节日的形成,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历史文化长期积淀凝聚的过程。节日有庆贺的,也有纪念的,其中清明就属于纪念性的节日。
说起“清明”,许多人以为就是“寒食”,这是因为清明和寒食在时间上很接近。其实,清明和寒食并不是一回事。清明是二十四节气之一,而寒食是一个民间传统节日。清明前一天或两天是寒食,源于民间广为流传的晋文公寻找恩人介子推“火烧绵山”的故事。因为这一天不生火做饭,只吃备好的冷食,所以叫寒食。过去邹平周边清明的前两天是扫墓的日子,家里的男人到坟墓前给坟头上添添土,还要在上边用土坷垃压些黄表纸,邹平叫培坟。让人们看了,知道此坟尚有后人。而清明前一天是上坟的日子,这天各家包好水饺或炸上菜,条件差的就煎点菠菜之类的祭品,到了下午,邻里、本家本族或坟茔地相近的人家相约领着孩子一起去祭奠先人。祭祀完毕大家还相互分享祭品,说尝尝我家的包子(水饺),尝尝我家煎的菠菜,让人不由想起成语“画蛇添足”里为争祭祀那壶酒啼笑皆非的故事。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首诗就是搬到县城住后,清明节到老家上坟,父亲教我和弟弟的,至今记忆犹新。就是现在,每当我们父子骑车或开车去周村方向路过莹地时(莹地在邹周路边),父亲都和我们下车驻足,稍停再步行走过去。常说的“文官下轿,武将下马”,我们一布衣平民路过先人墓地,焉能怠慢无礼?
清明,不仅严肃庄严,也是爱情丰收的季节。清明踏青为青年男女提供了约会的机会,产生出许多爱情故事,为清明节涂上了浪漫的色彩。传统戏曲中西施与范蠡、王宝钏与薛平贵、白娘子与许仙等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从春游踏青开始的,“人面桃花”更是一段踏青巧遇的爱情佳话。
同时,清明时节,草长莺飞,是孩子们欢乐的海洋。小的时候,用杨树、柳树的枝条做哨子就是一大乐趣。稍大点的孩子,折下杨柳枝,要那种光滑没有乱叉的滑条,折成一虎口长,用手顺时针拧几下,再逆时针拧几下,待树皮和枝条骨皮松动分离,用牙咬住枝条把树皮管抽下来,把树皮管子剪成两三指长,在管子顶端削去一点上面的表皮,露出点内皮,俗称“咪子”,这样杨柳哨子做好了。一吹呜啦呜啦直响,也有清脆悦耳的,也有瓮声瓮气刺耳难听的。吹起柳哨,戴上用柳条编成的帽子,模仿电影里的解放军战士,俨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
清明到了,穿了一冬半春的棉衣棉裤棉鞋终于脱了,如同腿上绑沙袋练功者卸掉沙袋一样轻松。这正是滚铁环的好时候,三五成群的发小们,用铁杆子推着铁环一边跑,嘴里一边学着汽车叫“嘚嘚嘚,嘟嘟嘟”,好不快活。腿脚灵便了,上树摘榆钱正当时。脱掉鞋,双手模仿大人吐唾沫一撮,抱着树干顺着向上爬。爬到树卡巴上后,学着孙悟空进蟠桃园的样子,揪住树枝撸下榆钱就往嘴里塞,再折下一串串的榆钱扔下来,下面的孩子赶忙接住。吃着嘴里的,拿着手里的,好不自在。
放风筝也是不可或缺的项目,用家里废弃的门帘取几根竹条或苇秸秆,把秸秆拼成十字型,剪一张圆纸糊在上面,再剪一条长长的纸尾巴,就做成了“蝌蚪”形风筝。想复杂一点,用秸秆绑成两个四方框,两个框子拼成菱形错开重叠绑成八卦型,框中间绑上十字秸秆固定和拴线,再糊上毛边纸,坠上四个穗子,八卦形的风筝就做好了。这两种风筝最为简易,容易扎糊,一般人都会做。一到清明,风和日丽,田野上场院上到处有放风筝的。这时候,大人们不让孩子们在麦地里放,一是危险,稍有不当会掉入机井中,确有此类惨案发生过;二是小麦准备拔节,踩坏麦苗影响收成。
清明荡秋千,虽然不是姑娘们的专利,却也是古老习俗。因为古代妇女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而未出阁的姑娘尤甚,荡秋千这种游戏可以在家里完成。苏轼《蝶恋花》词写道: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我们好像听到了荡秋千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也似乎感受到墙外多情之人被这欢笑声惹动的烦恼。
长在红旗下的姑娘们自然不那么封闭了,胡同口、大门洞、两树间拴根绳子,就荡悠起来,旁边的伙伴一边送秋千,还一边唱歌谣,依稀记得——
小红小红叫妈妈,
妈妈说,
快睡吧,
长大参军带红花。
这个下来,那个上去,有时送秋千的一使劲儿,荡起来很高,惊得姑娘们大喊大叫,大老远就能听到。
邹平城东的盖(Ge)家村,就有扎架子,荡秋千的传统,高大的秋千架好像影视剧里古代高大的山寨门和大风车,能够旋转,上面插着彩旗,十分壮观,引来不少周边群众前来体验。
至于捉迷藏,一般到了树荫林密,有了柴垛草窝的夏天夜晚,才是得天独厚的游戏季节。老鹰捉小鸡、踢毽子、跳绳、打杠杠(打翘)等四季皆可玩耍,不再多叙。
春暖花开的时节,小伙伴们最喜欢的事是喂兔子。经不住哭喊,大人总会给上几毛钱,我们到集上去挑几只小兔崽。小兔论个卖,用手提起兔耳朵一掂量,估计好了大小,找明白人一手抓住兔子后背,让四脚朝天,从下面扒开毛辨别公母,一般都是要母的,少要或不要公的。其实养小兔的乐趣在于打兔草,因为兔子吃草挑剔,不像猪那样杂食,苦菜、夫子苗、车前草、野菠菜、曲曲菜等人吃的野菜也是兔子们的最爱,但是不能喂兔子马榨菜,据说兔子吃了拉稀,就死掉了。放学之余打兔草,增加了新的任务,田间地头天天转,跟着大人和年长的孩子辨别野草的种类,比比谁喂的兔子长得快,哪家的兔子要产小兔了,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玩得自由自在。
清明节后,赊小鸡的开始走街串户,“小鸡聊好,赊小鸡来......”“寿光大鹅鸡来......”叫卖声不时从街口传来。我嚷着让祖母赊上几只,祖母和邻里的老太太们挑选小鸡,什么“走路法辨公母”“头朝下辨雌雄”,或让赊鸡人挑选。十个、八个或六个小鸡用大襟褂一兜,放到屋里用一块粮囤席子围成的圈里,一面做针线活儿,一面和孩子们看着小鸡啄米粒儿。养小鸡不管用了多少新法秘方,到头来成活率很低,活的也是公的多母的少,到头来一家还是三五只鸡,也不算白忙活,但还是年年赊,年年喂,其中乐趣各人自知。
玩归玩,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自是常规农事,也拉开了一年耕作春种的序幕。栽地瓜、点棉花、浇小麦繁重的农活开始了。放学之余,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空旷的原野上,或帮着家人干农活,或拿着自己做的风车在田间小路追逐,或在羊肠小道学练自行车,或背上条筐割草喂猪喂兔,一幅幅动人的水墨画尽在眼前。
回忆起家乡清明节童年往事,心中禁不住泛起一缕乡愁。这时,想起了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一句话:“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我也何尝不是如此?再见了,童年的故乡;再见了,童年的往事。
作者:吕品,山东邹平人。先后在企业和机关从事宣传工作,现供职于邹平市综合行政执法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