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代造就了包拯,还是包拯造就了那个辉煌的时代?
即便是没怎么上过学的人,也能对中国的两大传奇人物说得头头是道。一位是敢于大闹天宫的美猴王,另一位便就是那高堂上威风八面的包拯包大人。前者是神话故事虚构的人物,后者却是历史上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人物。如果说前者是靠怪力乱神赢得万千粉丝的心,那么后者靠的又是什么?
似乎在我们的记忆中包公的形象是,皮肤漆黑,额头却有朗朗明月,不怒自威,似乎天生就镇恶除邪的能力。然而,故宫博物院中所藏古画的摹本,所绘的包拯却是平老温和,并没有多少威猛之气,比较令人意外的是,画像上的包拯居然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更不可思议的是包拯竟是一位不到1米6的小个子。
真相终究是必须要面对的,这位寻常矮小老人,正是生于999年,卒于1062年的真实包拯。其实翻开那些历史书籍,包拯其实是一位缺少传奇甚至多少有些平淡的人物。于武功,他没有扬鞭挥戈力敌万夫的雄壮;于文采,他没有笔惊风雨抑扬顿挫的潇洒;于政事,他没有指点江山力挽狂澜的伟业。即便是官位,除了做过一些中下层的地方官,更多的是监察御史之类的文职,离后世津津乐道的“包相爷”差了一大截!
沈括《梦溪笔谈》中记载了这么一个小故事:包拯坐镇开封府时,有人犯法按律还处以脊刑(鞭笞背部的一种刑罚),那人贿赂了一个小吏,小吏便让他到时只管大声喊冤就行。行刑时,那人当真呼大抢地的大叫,小吏故作不耐烦,恶声呵斥,包拯见小吏如此仗势欺人,大怒将其杖责七十。为了安慰那位被责骂的犯人,反而对其从轻发落。
史书中还有这么一段记载:司马光与王安石都曾在包拯手下工作过。一日牡丹盛开,包拯设酒宴,席间他举酒相劝司马光,司马光虽然素不喜酒,但亦强饮。唯有王安石无论如何劝说,始终不饮酒,以至于“包公不能强也”。劝酒的手臂停在空中的那一刻,如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王安石,他似乎更像舞台上那位包公。
那么包拯是怎样变成满面狰狞的黑色呢?
民间有传说,包公是天上的文曲星,相貌英俊,可这样英俊的相貌又如何能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年代里镇住邪恶。按照大众的理论,如果要镇住邪恶,那必须生得比恶鬼还要丑上三分。你翻开历史的书卷,连中国“四大美男”之一的兰陵王在作战时,都不得不带上恶鬼面具,只为能够镇住敌人。
当然,或许包拯脸上的黑不仅仅只是为了镇住恶人。
美国科学家发现动物被宰杀时会生成毒素。作为一个受害者,那怨毒的力量自然是最大,最后一刻他们大概都会许下一个可怕的毒咒吧,让凶手,让看客,让这天,让这地,让所有的一切都与我们一起毁灭!冤屈者中,最著名的诅咒莫过于窦娥临刑前的三大誓言,血不溅地,六月飞雪,抗旱三年。如果说最后的宝玉看到这个世界是一片白茫茫真干净,那么被绑在绞刑架上的冤屈者看到这个大地,便是一片绝望的黑色吧。
有人便有江湖,有江湖便有强弱,有强弱便有欺凌,有欺凌便有怨气。那一团怨气堆积了千百年,久久不肯降临人间,为何要到宋朝才突然附身于包拯呢?我们再回过头来冷静的看看包拯一生,他的人生并没有戏文里那么激情澎湃,历史上执法比他出彩的比比皆是,东汉董宣就敢于把长公主的犯事的侍女,当街处死。包拯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业绩,但却是一个为国为民的清官。做了一任端州父母官,连一块端州砚也没有带走,甚至连家训都在要求后世子孙清廉自守。于朝廷之上,从无结党营私,更像一个落寞的独行侠,行走于历史之上。
包拯似乎是那几百年最具偶像气质的官员。于公,他清正廉明,于私,他敢于弹劾提拔自己的官员,甚至包括宰相在内的官员,他也照弹不误,谁的面子都不给。
一切看来都已顺理成章。在那个文人辈出的年代里,“文曲星”的头衔,越过苏家父子、王安石、欧阳修,最后郑重地落在了包拯的头上。细细想来,好像是那个时代造就了包拯,但包拯也造就了那个辉煌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