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皂荚树下(四)
皂荚树下
文/灵璧石秀
(四)
当小姑,我,大黄狗,我们仨从老街的另一端绕道跑回家的时候,我的爷爷还没有回来。
奶奶和母亲正坐在已经收拾干净的饭桌边,等着我们。见我们走进屋内,奶奶便厉声地问我们刚刚到哪儿去了。小姑镇定地说,我们哪儿也没去,只是在老街上玩了一会儿。奶奶不相信,把目光转向我,我赶紧使劲地点了点头,说:“真的,我们哪儿也没去,就是在老街上玩了一会儿。”
奶奶让我们以后晚上不要出去,并且郑重地告诫我们,从今晚开始,不允许小姑再靠近那片桃林,更不许小姑和胡诚子见面。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爷爷回来了。想来刚刚王婶在我们家一定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因为我看见爷爷的胡子已经被气得翘了起来。
尽管生气,但是爷爷和奶奶并没有抓到小姑的把柄,所以经过一番训斥之后,爷爷和奶奶就回房休息去了。
见爷爷和奶奶离开,母亲才把刚刚王婶说的话,一句一句地学给小姑听。听那说话的内容,也就是白日里我听到的那些。母亲说王婶想让小姑嫁给她们家周闯,真是异想天开,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听母亲这样说,我不禁想笑,我和母亲的观点竟如此地相同。其实不单单是我与母亲,我想老街上任何一个人听到王婶的想法,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当然这些人之中,要除去那个和王婶一样令人生厌的李婶。
从第二天早晨开始,爷爷和奶奶就轮流着盯紧小姑,小姑再也没有机会和胡诚子见面了。于是,我就成了小姑和胡诚子之间的信使。我穿梭在桃林和长着皂荚树的后院之间,给小姑带来胡诚子写的信,再把小姑写的小纸条送给桃林深处那间小房子的主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就进了腊月。后院内那棵皂荚树的树下积满了厚厚的落叶,青色的皂荚果已经变成深褐色的了,风吹树枝,皂荚种子便在皂荚果坚硬的外壳内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弟弟从落叶间捡出两个干瘪的皂荚果,整日地夹在手指之间,毫无节奏地摇晃着,学说书人打钢板儿。
胡诚子从桃林搬回来了,与他一起回到老街上的还有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听大人们说,那个穿军装的中年人是胡诚子的叔叔。自从胡诚子搬回老街上的那一刻起,爷爷就下令把我们家朝着老街的门拴上,任何人都不许打开,家里人进进出出都必须走后院边上的那扇小门。
这扇紧拴着的门挡住了小姑的脚步,挡住了胡诚子的目光,却挡不住我,我每天都会绕很远的路跑到老街上,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有时正玩得起劲时,便会被胡诚子一把逮住,他塞给我几块糖果和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然后对着我家那扇紧拴着的门,沉思良久。
王婶几乎天天到胡诚子家串门子,她一点儿也不见外,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在胡诚子家的灶前忙上忙下。虽然胡诚子并不待见她,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脸上仍然堆满了笑容。有时候,小莲也会跟着王婶来胡诚子家,但是我老是感觉每次都好像是王婶逼着小莲来似的,她自己应该是极不情愿的。小莲乱糟糟的头发,已经经过精心的梳理,并且抹了一层厚厚的桂花油。
新年伴着飞舞的雪花姗姗而来,老街上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红的春联,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彻在老街的上空。
雪一直下了好几天,老街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奶奶怕我和弟弟冻着,便把我们按在床上的被窝里,不允许我们出去。大年初六的早晨,我的小伙伴梅子从我家后院的小门一路跑进来找到我,她趴在我的耳边小声说,胡诚子找我。
趁奶奶不注意,我和梅子偷偷地溜出后院来到老街上,胡诚子正站在老街的边上焦急地等待着。远远地看见我,胡诚子就匆匆地迎上来了,他递给我一枚小小的钥匙。胡诚子让我告诉我的小姑,他要参军去了,让小姑等他回来,钥匙是桃林深处那间小房子的,他让我和我的小姑帮他照看那片桃林和那间小房子。
说完,胡诚子便转过身去,大踏步地走进家中。不一会儿,我就看见胡诚子拎着包袱和他那个穿着军装的叔叔从家中一前一后地走出来,胡诚子的父亲跟在后面,一直用袖子抹眼泪。
我呆若木鸡,立在街边。胡诚子用力地向我点了点头,然后毅然地走出老街,走向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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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璧石秀,原名胡瑰丽,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