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青春正作伴:20多年前我写的4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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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宏生命日记(820)
当年青春正作伴:20多年前我写的4篇散文
“胡说”按语:今天要回老家看望父母,没时间更新公号文章,加上已经约好了头条做广告,要在中午12:30发出,因此,今天的《胡子宏生命日记(820)》,只好选择以前的文章发表。
无意中,我发现了几篇写于20多年前的文章,认真地读了一遍,决定拿它们来滥竽充数。这些文章大约写于1995年前后,迄今已经23年了。彼时,自己的写作劲头很足,但总归处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阶段,表达不出很深刻的内涵。从语言上看,不仅词汇量少,还缺乏一种细腻、生动的场景感。
写文章,是一门遗憾的艺术。即便是它们发表了,变成了铅字,现在读来,愈发觉得文笔不堪,立意浅显。那时候,我才27岁,已经开始不时地在《读者》《青年文摘》上发表文章了,20多年来,自己更注重把写作技能转化为经济效益,写作能力没有多大增长。
敝帚自珍,即使是再浅显晦涩的文字,也凝聚着当年付出的心血。今天把它们发在公号上,希望粉丝们喜欢。
(一)
白裙子,红裙子
认识纯子,缘于到市委门前那家报刊亭买杂志。数年前的夏日,我买了一本《辽宁青年》,塞到口袋里,却因换了衣服忘记带钱。窘迫之际,一位衣着白裙子的女孩也买这本刊物,慷慨地替我付了钱。我的心热乎乎的,心想,这真是碰见助人为乐的好人了。我很感激地致谢并问了她的姓名和单位,接着我们就谈起刊物上的某一篇文章。我得知,她叫纯子。
那时我正恪守着“先立业后成家”的古训,爱好文学,苦心练笔。我常常把《辽宁青年》等杂志的文章读得如痴如醉,也试图涂抹几篇感人的文章。我和白裙子纯子都对当时的几个青春作家崇拜得要命。很快,我们似乎相见恨晚……
写作的起步那么艰难。我把偌多的稿件寄出去,收获的却是强烈的失望。我的身心疲惫,突然感到很累很孤独。我想,自己也许应该谈恋爱了,大脑中开始刻画未来女友的形象。
又一个夏天来临,我同纯子相识已有一年。我们常常围绕一个话题侃侃而谈,纯子出入我的宿舍随随便便,有时我们一块儿外出,一块儿拜访一位作家。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很融洽很惬意,但始终缺少关于爱情的新鲜感。终于,一位妇联大姐问我是不是在谈恋爱时,我愣了一下,模棱两可地摇摇头。妇联大姐说:那好,我给你介绍一位吧。
数天后的一个晚上,我随妇联大姐见到了阿梅。进了阿梅的家,我大吃一惊。那装修豪华的二层小楼,那马来西亚的进口家具和猩红的地毯,使我的心惊羡不已。阿梅身着红裙子落落大方地接待了我们。家中仅她一人,我接过阿梅递过来的一听可乐小口呷着。我们彼此相望,红裙子阿梅的眼睛脉脉含情……
那个夏天,我徘徊于两个女性之间,心里矛盾得厉害。白裙子依旧同我交往,依旧很实在很随便,依旧把我的稿子誊抄得整整齐齐。只是,她没有红裙子阿梅那样浪漫,尤其是,她没有红裙子阿梅那般富有。白裙子,红裙子,一个标致端正朴实纯厚,一个漂亮妖冶浪漫新潮。终于有一天,当红裙子在我的宿舍翻阅我的作品剪贴时,白裙子不期而至……
一个月后,酷热的夏天即将逝去,纯子拨响了我的电话,平静而果敢地说:“今天晚上等着我,我给你织了件毛衣。”那时,我们这个城市没有偌多的鲜花店和礼品屋,我知道纯子开始向我展开情感的攻势。我收下了她的毛衣,却很久没有给她关于感情的任何承诺。
两位女性都是楚楚动人,我不知如何选择。在一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我的脑海一片混沌。一边儿是白裙子,一边儿是红裙子,两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两页纸,一张写了纯子,一张写了阿梅,然后揉成团。纸团落在桌子上,我犹豫着,选了一个……
是纯子。我大脑里想着我们浪漫的相识,我们谈文学时的投机,我们誊抄稿件然后寄出去时的虔诚。我们在一起,总有那么多的话题。可是,我又想到了阿梅,她那么热烈地凝视我,她那么浪漫地挽过我,尤其是,她的家庭那么富有。我又一次把纸团散落……
是阿梅。同她在一起,足可享受爱情的浪漫,也许同她结合,我不会计较没有房子住,不会担忧自己的收入太少。可是,相比起纯子,阿梅的知识少得可怜,她的化妆品很多而书籍很少,总有一种不可靠的感觉。不过,此刻,我已经害怕拮据,渴望那种富有。
又过了一个月,秋风瑟瑟,我穿上了纯子的毛衣,温暖在心。阿梅很快注意到这一点,就买了一件皮甲克送给我。我的心灵终于倾向于阿梅了!不知不觉,我和纯子来往日渐稀疏。阿梅常常骄傲地挽了我徜徉在大街上。我的皮鞋亮亮的,我的西装挺挺的。
当我与阿梅谈婚论嫁时,阿梅单位要集资建房,因为3万元,我们产生了争执。我坚持着没有向务农的父母索要一分钱。当阿梅咬牙切齿地埋怨我是穷鬼时,我的泪水突然涌出来。我突然意识到:金钱灼疼了我的爱,我的爱情被金钱打败了……
1993年的春天,一场疾病袭击了我。那时,我与阿梅刚刚因为集资建房闹了纠纷。阿梅找了车,把我送到医院,就去北京参加了一个培训班。
纯子探望我时,兜了许多的苹果。我正在输液,见了她,泪水就下来了。纯子握了我的手,我们相视无言。她走了,我咀嚼着纯子的苹果,没有感到任何的甘甜,只感到一种强烈的酸涩和失落。我终于明白,其实我很在意纯子,只是因为我们曾经近得触手可即,太真切太直白。我错了,我只是片面地认为爱情应是浪漫的新潮的,尤其是,我在关键的时刻,没有抵挡住金钱财富的诱惑……
自那时至今,已逾3年,阿梅已有了家庭。纯子的音讯很少,只有一次我远远地看到她抱着女儿同丈夫一块走。我常常想起一篇寓言:一头驴,在两垛青草之间徘徊,欲吃一垛青草时,却发现另一垛青草更嫩更富有营养。于是,驴子来回奔波徘徊,没有吃上一根草,最后饿死了。
我没有饿死,但我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像头驴。如今,我正顽强地战胜病魔并以每年50万字的发稿量实现着自己的作家梦,“纯子”常常出现于我偌多的爱情散文中。
我的内心一直守着关于白裙子红裙子的情感秘密,不忍心让它从我的笔下流泻出来。在这个夏天,大街上开始重新流行白裙子,这使我心中洋溢着一种沉甸甸的温暖和意味深长的遗憾。我鼓足勇气,把自己的这段经历写给青年朋友,也许你们会从中悟出些什么……
(二)
永远的酸枣面儿
上大学的时候,我最喜欢的是纯子。那时候,整个年级有我们这个城市的七个人,从老大到老七号称"七人帮"。纯子最小,是惟一的女性,如当今的江姗一样清沌脱俗,被称为"七仙女"。几个男孩子纷纷把呵护纯子当做己任,我更是觉得义不容辞。
我年龄最大,读大三时,在一次全校的河北老乡聚会中要选同乡会会长,是纯子提议让我当会长。其余几个哥儿们就鼓起掌来,于是我迷迷糊糊地成了同乡会会长。当了会长,我有事没事都喜欢找纯子,纯子就那么嘻嘻哈哈地周旋于我们几位男士之间。
后来局面就明朗化了,纯子喜欢交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外一个是老六大林,我们三个人形成很微妙的"三角恋"。
每次放假从老家回学校,我们都带些家乡的特产参加同乡们的聚会,我努力揣度纯子最爱吃些什么。那时家里除了些地瓜干再没有什么可引诱女孩子的。快开学时,我路过村子的小卖铺,柜台上摆着很大的一块酸枣面儿,吃一块酸酸甜甜的。对了,带些酸枣面儿给她。
吃酸枣面的时候,纯子笑逐颜开地叫嚷:"呀,真好吃哪!" 我心里就酸酸甜甜,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但我的酸枣面儿没有使纯子成为我的恋人。有一天夜晚我终于发现纯子和大林在学校的操场上漫步。和我一块惊呆的还有"七人帮"中的老三。看到大林很自然地揽了纯子,老三说:会长,你完了,老六捷足先登了。我大脑迷茫一片,知道自己的情梦将告一段落。大林这小子,不仅长得高大英俊,能歌善舞,而且老爸是我们市财政局的一个头头。而我出身贫寒,只会写写字做文章。
随着我的单相思的破灭,我们的学业也相继结束。说来也怪,我们七个人又原封不动地回到我们这个小城,进工厂进机关,只有纯子一个人进了医院,穿上了白大褂。
再见纯子的时候她已快要和大林结婚了,他们装修新房时,"七人帮"又相聚在一起。纯子对我说,会长你也该找一个成家了。我说我找不到合适的,尤其是找不到爱吃酸枣面儿的。说这话时就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满头大汗地往墙壁上刷涂料。纯子的脸红了,我也显露出刹那间的窘迫不安。
我问纯子:快结婚了,送你什么礼物? 纯子说:有空回老家,捎些酸枣面儿吧,我爱吃。
他们结婚时我就真的送去了一大包的酸枣面儿,四四方方的。纯子很惊讶很喜欢地喊了一声。大林说,放在冰箱里,保准吃半年。
"七人帮"自此开始分裂,各自忙着找自己的伴侣。"七人帮"再次聚齐的时候已是五年过去了,那会儿纯子的女儿已经会喊伯伯叔叔了。我们都结了婚,我的爱人也是如纯子般清秀聪颖,而且也爱吃酸枣面儿。但这次相聚不是在大林家,而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纯子生病住院。见到她时,我们几乎哭了起来,纯子不再是丰满清秀,而是消瘦苍白,一头秀发开始脱落。纯子正在输液,见我们去了,喊了一声"会长"就言语凝噎。我握住她的手,凉凉的。一刹那我回忆起大学时的爱情经历。
我说:纯子,好好养病,会好的。想吃什么? 哥哥给你买去。
纯子说:会长,我想吃酸枣面儿。
偏偏那会儿大枣刚刚红了半边儿,按时令,酸枣面儿冬天才有的。我和大林受了纯子的托付就四处寻酸枣面儿。奔波了几十里,转遍了整个城市都没有买到。我爱人说:回老家吧,也许老家有呢。于是我连夜回到老家,寻了两天,终于在一家远房亲戚家里找到了一块酸枣面儿。
回到城市,爱人说大林来了好几次电话,纯子好像病得很厉害。我和爱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纯子这时已经靠输液维持生理机能了。大林这时才告诉我们:纯子患的是骨癌,未及截肢,癌细胞又转移到肺上。
我手中的酸枣面儿沉沉地跌到地上。纯子睁眼见到我说:"会长,可惜,我不能吃你的酸枣面儿了。"我把酸枣面儿送到她的手上,纯子很艰难地笑了笑。出了病房,我的泪水就哗哗地流出来。
纯子终于没有挨过春节。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纯子就离开了人世。告别纯子时,纯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戴着假发套,静静地卧于鲜花丛中。
后来,我终于给爱人讲了自己在大学时是如何地爱纯子追求纯子。那夜爱人也流了泪,我脑海里不时涌出纯子第一次吃酸枣面儿的情景。
直到春节,我才从纯子辞世的悲伤中脱离出来。大年初五,我对爱人说:"咱给纯子烧些纸钱吧。"这时老三和老五来了电话,说大林又结婚了,在纯子去世仅28天。
我头上好像挨了一棒,很愤怒地打电话给大林。大林嘟嘟哝哝地说:"纯子走了,孩子太小,现在的爱人原来关系就挺好的,快过年了,家里冷冷清清的,反正早晚得……"我骂大林:才过了二十八天啊,纯子尸骨未寒,你他妈的忍心吗? 说罢我摔下电话。
过了半年,到了"七月七",我忽然又念起"七仙女"纯子来。于是和妻子打电话分头行动,"七人帮"剩余的六个人在我家聚了一次会。说话间,我捧出一疙瘩块酸枣面儿,说:"请你们吃酸枣面儿,纯子最爱吃了。"我们几个人把冷眼投向大林。大林怔怔地流了眼泪。再聚会的时候,大林就很难请到了。
秋天时,老三说他帮助大林的女儿寻了全市最好的学前班。
那年秋天,我的女儿也降生了,我给她起的名字叫纯子。一年后,我惊讶地发现,女儿最爱吃的也是——酸枣面儿。
(三)
喝彩是跋涉者的阳光
前年4月的一天,我出差停滞于石家庄的金圆大厦。夜幕降临,我吃罢晚餐, 百无聊赖地小憩于一楼大厅角落的酒吧,这时,身后飘来一阵悠扬的钢琴的音乐。
转身望去,只见一位年轻的琴师正全神贯注地敲击着黑白相间的琴键。他那细长的手指灵巧而敏捷,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仿佛自他的指缝间挥洒而出。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在聆听他那忘我的弹奏。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钢琴飘出的美妙音乐似乎被人所忽视。
只有我陶醉于那动听的旋律中。我依稀感到,一位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正为了生计,为了坚守对音乐的热爱,在忘我地弹奏着。这样的年轻人无疑是可敬的,他让我懂得了什么是专注和虔诚。不知不觉,我轻轻地为他鼓起了掌。
年轻的琴师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搜寻着掌声。终于,我们四目对视,互相微笑着点头示意。我看到,琴师那张年轻的脸庞顿时变得异常生动,他的微笑因我的喝彩而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他继续弹奏着,翻飞的手臂舒展成雄鹰的翅膀。每一曲结束时,我都轻轻地献给琴师一次孤单而真诚的掌声。
大厅的酒吧静悄悄的,一阵又一阵优雅的钢琴曲和一次又一次 孤单的掌声,构成了两颗心的交流。琴师的弹奏极为专注而虔诚,而我的喝彩,则是真诚而热烈。双方的胸怀都激荡出浓郁而温馨的情谊。
晚10时,琴师结束了工作。我们端坐于吧台前促膝而谈。我得知,他大学音乐系毕业, 如今漂泊至石家庄,靠做琴师维持生计。我说:你热爱音乐,我喜欢文学,我们都在艰辛的生活中坚守着自己的事业;我们都渴望着,在寂寞的拼搏和孤独的跋涉中,身边响起零星的喝彩声;我多么欣慰,能够在这个寂寞的夜晚,献给你真诚的鼓励。
以后的两个晚上,我依然准时来到酒吧,而那位年轻的琴师似乎等待着我。我继续倾听着琴师奏出的悠扬的音乐,不时地为年轻的他献上一阵稀疏的掌声。我随意提及一首曲子, 琴师几乎都能够随时弹奏出来。我愉快地对他击掌赞叹:你真行。
第四天的上午,我离开了金圆大厦。在大厅的旋转门前,我心怀一丝遗憾和惆怅望了一眼吧台前那台孤独的钢琴。在今晚,当那位年轻的琴师依然忘我地弹奏时,身边也许不再有零星而真诚的掌声。我很欣慰,面对那位耐得住寂寞的年轻琴师,自己曾经献给他由衷的喝彩。但愿,我那零星的喝彩,在他干涸的心灵中响彻起轰鸣的雷声。
一年以后,在一家报社举办的通讯员培训班上,我向年轻的学员们讲授了自己的写作经验。学员们用专注的目光望着我,聆听着我的讲述。讲座结束了,他们投给我热烈的掌声。 刹那间,我的眼睛湿润了,耳边的掌声仿佛化为一阵阵真诚的喝彩。
望着台下那一双双明澈的眸子,我忽然想起在金圆大厦遇到的那位年轻琴师,我与他一样,在忍受着寂寞和孤独时,不经意间,身边响彻起鼓励的喝彩声。这是我第一次赢得别人的喝彩。真没有想到,眼前的喝彩是如此地令我心潮澎湃。原来,赢得别人的喝彩是如此一种美丽而奇妙的感受,它使自 己的胸怀激荡起诗歌般的浪漫和感动。
我回到家里时,夕阳正斜照着我宽敞明亮的书房。讲座结束后的喝彩依然使我的心情难以平静。我端坐在电脑前,点燃一只香烟,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时,房门开启, 妻子回家了。她见我呆坐于书房,问我怎么啦。我把自己赢得的喝彩讲给她听。妻子轻轻地 抚摸一下我的头顶,低语道:你奋斗了呀,这样的喝彩你当之无愧呀,前些年,当你忍受着 疾病的折磨依然苦读苦写时,我就知道你不会碌碌无为的。
真的吗?我疑惑地望着妻子。我骤然感到,我赢得的第一声喝彩,实际上来自妻子。8年前,我们新婚不久,我就身患突如其来的肝病。那些热热闹闹的牌场朋友远离了,没有谁愿意光临一位传染病患者的小屋。病休的一年里,我忍受着病痛和寂寞,趴在床上,涂抹了大量的文字。妻子在读完我的文章后,常常用饱含信任的目光注视着我,说:你还行,继续努力,会成功的。
如今,我终于察觉,当我在《辽宁青年》发表了第一篇散文时,当我的文字被《读者》和《青年文摘》转载时,当我加入了省作协时,当我成为小城第一位用电脑写作的作者时,妻子那一个温柔的眼神,一次无言的轻抚,都是充满爱意的喝彩。
我常常想,人们往往把喝彩献给踌躇满志的成功者,可是,当你遇到那些身处逆境而坚韧不拔地奋斗者的时候,你会吝啬自己的喝彩吗?至今,每当一位虔诚的文学爱好者请我修改文稿时,我都会指出他们的精彩之笔,把妻子当年鼓励我的话讲给他们:你还行,继续努力,会成功的。我意识到,他们与当年埋头写作的我一样,他们与石家庄金圆大厦的琴师一 样,渴望着赢得哪怕是零星的喝彩。正如一位行者在阴霾笼罩下的沼泽地跋涉,此刻,他多么希望头顶映照着一轮灿烂的太阳啊。
喝彩,真是跋涉者的阳光。一句鼓励的话语,一次赞赏的掌声,都会使一颗疲惫和困顿的心灵感受到一股阳光般的温暖。我想,自己依然像那位孤独的琴师,在虔诚而执著地弹奏着属于自己的音符。我总是把那些默默奋斗的人们比作无名的歌手。当你鸣唱第100首歌时,舞台下面可能依然冷冷清清。你要继续坚持,也许,在你鸣唱101首歌时,身边会响起真诚的喝彩。我的心灵深处将珍惜身边响起的每一声喝彩。我还愿意随时随地把自己的喝彩,奉献给那些默默无闻但依然为生命和事业而奋斗不息的强者。
(四)
心中栽棵苹果树
曾经美丽的年龄伴随着岁月的磨砺在自以为体悟透彻的人生中一去不复返,那曾拥有的雄心壮志因为生活的奔波而演变得几乎平庸。成家立业,使男人肩负了沉甸甸的责任,而对强者的形容,许多文字都称之为松柏般的伟岸。而我,在感悟生活的滋味里,却时刻视自己的青春花季为一棵矮壮的苹果树。青年时代,我必须绽放些许鲜艳结实的花蕾――在我的情感深处,珍藏着一种刻骨铭心的苹果情结。
小时候,自从吃了奶奶从青岛亲戚那儿带回来的一个苹果,我便常常幻想最好的命运莫过于甜甜美美地吃上几个苹果。上了小学,每当我考了第一名,父亲就兴高采烈地把我举过头顶,这时,我的头脑中就涌出吃苹果的强烈愿望。终于有一次,当父亲又一次把我高举时,我怯怯地说:爹,啥时让我吃苹果…….
那是个阴沉沉的夜晚,屋里的油灯昏暗地映出父亲长长的身影。父亲冷却了笑容,缓缓把我放下来,刹那间我感到一阵极度地失望。父亲说:小子,考大学吧,考上大学可以天天吃苹果……
父亲锻造了我“考上大学”的辉煌梦想。十几年后,我携新婚爱人会到家,偶尔翻出了小学时一本日记里的几句话;“我惟一的理想就是考上大学,爹说考上了可以天天吃苹果。
小学五年级时,我经历了难忘的一天。我从奶奶床铺下偷了一把硬币,和小伙伴们逃课去了县城。电影院面前是水果摊,用一毛五分钱买了电影票后,其余的钱买了苹果,我和小伙伴们美美享受了一翻,回到家里饱尝了跪砖的滋味后,我才知道那是奶奶仅有的八毛钱。父亲暴躁的说:记住,想吃苹果就考试大学去,可以天天吃苹果,不准偷吃别人的东西,要吃就吃自己的苹果。
上了高中,家境渐好,终于能吃上几个苹果了,有时回家前,我就从学校门前的水果摊上给奶奶买几个苹果,这时,父亲的话语就又涌上心头:小子,考上大学,天天吃苹果。直到有一天,父亲送我进入北京的一所大学,果真,校园里有大片大片的苹果园。入了校门我就愣了片刻,刹那间,我忽然意识到:呀,自己梦想成真了!
上大学的第一天,同宿舍的“小广东”利索地把一个苹果削了皮递给我,我有递给父亲,我和父亲竞相视无言。父亲悄悄地对我说:小子,到底能吃上苹果了,记住,要吃自己的苹果。
入学时正时金秋季节,每位同学都分到了一脸盆苹果。看到宿舍的同学,把不甚成熟的苹果扔出窗外,我顿时感到一阵极度难堪的惊讶和痛苦。我念起在农村田间劳动的父母和妹妹,我就想,他们是不是也能吃上苹果?而我,何时能让他们――吃上我自己的苹果呢?
参加工作了,第一次发工资时,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城市早已飘了零星的雪花。在一个周末,我买了十几斤苹果,颠簸了数百里回到了老家。我对奶奶和父亲说:“这苹果,我今天要吃个够――这是自己的苹果。晚上,我就躺在农家的土炕上夜不能寐,苹果的香甜仿佛时时冲荡着我大脑的神经,我的泪不由自主的淌下来,我又想:我今天带回家的,岂止是几斤苹果吗?
如今,孩提的梦想在现实中似乎暗淡了许多,座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座在家中的电脑前,我思索和描绘着更广阔更深刻的事情。有时朋友送来整筐的苹果,而家门前的街道中也摆了几家水果摊,这使得我狭窄但温暖的家中常常飘者苹果的香气,我咀嚼那苹果却再也寻找不到年少时渴望的香甜,心中回味的总是往昔的辛酸。
在今天,我把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摆到自己的家庭电脑上,一边敲打着文字。我从不认为年少的理想是可笑的。回想起来,少年的梦想尽管极为简单和幼稚,但正是这种简单幼稚的梦想催我由一个农村孩子成长至今。人的愿望不见得太神圣太伟大,但每一个美好愿望的实现都要经过自己坚实的努力。
父亲说过:小子,要吃自己的苹果。当我的第一篇文章发表后,当我每做完一件有价值的事情,我都觉得自己如年少时一样,是在胸怀里的信念中种上一棵苹果的种子,我期望把这些种子培植成为苹果树,让这苹果树在自己的汗水的浇灌下茁壮成长。
我希望我自己和我的读者们牢记:在漫长而有短暂的人生中,有许多苹果般鲜艳甜蜜的目标和愿望,要想使其梦想成真,只有脚踏实地,怀着执著的信念和力量去拼搏去奋斗!
胡子宏,毕业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20多年来在全国及港澳台400多家报刊发表了200多万字的散文随笔。作品有8篇(次)散文入选大中学课本、阅读教材、考试试卷。大力倡导“平二代”通过刻苦学习,改变自身命运,实现社会阶层的逆袭。鼻咽癌患者,康复中。商务合作联系电话和微信:13831979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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