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丨一定要,爱着点什么
品读名家经典,领略文学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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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新媒体,新文学。』
人总要呆在一种什么东西里,沉溺其中。
苟有所得,才能证实自己的存在,
切实地掂出自己的价值。
人总要有点东西,
活着才有意义。
人总要把自己生命的精华
都调动出来,
倾力一搏,
像干将、莫邪一样,
把自己炼进自己的剑里,
这,才叫活着。
1
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
“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你说我在做梦吗?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
偶然翻到这样一段文字,心突然被电到了。我从来没跟花草说过话,也从没想过它们是温暖的。我仅仅把它们视为装饰品,而有这样一个老顽童却把它们当成了朋友。这个有爱的老头就是汪曾祺。
汪曾祺一生经历了无数苦难和挫折,受过各种不公正待遇,尽管如此,他始终保持平静旷达的心态,并且创造了积极乐观诗意的文学人生。这个荡漾着青春气息的老顽童说:一定要,爱着点什么。他用一颗赤子之心,爱着草木时光,爱着寻常日月,爱着成长中的磕磕绊绊,爱着一生的故交挚友,爱着这个大千世界。
2
只记花开不记年
匆忙的生活,让很多美好的东西悄然从眼前溜走,等回过神来才后悔,怎么错过了那么多的美好!
而汪老的心里充满了爱,像春一样柔软的感情,让他拥有了一双神奇的眼睛,他看到的世界是温暖的粉色。他说:爱,是一件非专业的事情,是花木那样的生长,有一份对光阴和季节的钟情和执着。
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它让我们变得坚韧,宽容,充盈。业余的,爱着。你快来看那圆滚滚的绣球!看着他的文字,仿佛那些绣球就在眼前,那种美,使人感动,心里不禁升起难以言表的温柔。
“这些绣球显出一种充足而又极能自制的生命力。我不知道这样的豆绿色的绣球是泰山的水土使然,还是别是一种。茶馆的主人以茶客喝剩的茶水浇之,盆面积了颇厚的茶叶。这几盆绣球真美,美得使人感动。我坐在花前,谛视良久,恋恋不忍即去。别之已十几年,犹未忘。”(《泰山拾零》)
3
我寻找什么?寻找潇洒
从什么时候开始,忙碌的时候渴望拥有大把的自由时光,可是真的有了大把时光,却又不知如何处置。汪曾祺对寻常日月依然充满热爱,他有“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的闲适淡然,遇到难过的槛亦能做到“随遇而安”,他把世事看得淡然洒脱,他的人生,真可谓活得潇洒。
“我每天早上泡一杯茶,点一支烟,坐在沙发里,坐一个多小时。虽是犹然独坐,然而浮想联翩。一些故人往事,一些声音、一些颜色、一些语言、一些细节,会逐渐在我的眼前清晰起来,生动起来。这样连续坐几个早晨,想得成熟了,就能落笔写出一点东西。我的一些小说散文,常得之于清晨静坐之中。”(《无事此静坐》)
汪曾祺热爱舞台,他更深深明白生活的魅力,即便一颗将要被搬上舞台的道具树,在他眼里也有独特的魅力。
“我爱这么搬来搬去,这种不定,这种暂时的永久。我爱这种浑然,这种认真其是,这种庄严的做作。我爱在一棵伪装的,钉着许多木条,叶子已经半干,杆子只有半爿的,不伦不类,样子滑稽的树底下坐下来,抽烟,思索。”(《道具树》)
4
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
“我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因为曾被温柔的人那样对待,深深了解那种被温柔相待的感觉。”
汪曾祺从小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他说:“父亲很喜欢我。我母亲死后,他带着我睡。他说我半夜醒来就笑。”“也许我和娘(我们都叫继母为娘)有缘,娘很喜欢我。”他的老师沈从文在他找不到工作想要自杀的时候,写信骂醒了他,还多次给他经济上和精神上的支持。他一生遇到了那么多爱着他的人,那些爱,融入到了他的血液中,才得以让我们看到今天这样大气温爱的文字。
他说: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他想念自己的父亲,他记得自己每个母亲的好,他喜欢“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暖;他对自己的老师充满了感恩,他回到自己的小学,依然深情地欢呼:这是我的小学,我亲爱的,亲爱的小学!
他写道:
有一年寒假,大雪之后,我到学校去。大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开了。没有一个人,连詹大胖子也不在。一片白雪,万籁俱静。我一个人踏雪走了一会儿,心里很感伤。(《我的小学》)
沈先生面色如生,很安详地躺着。我走近他身边,看着他,久久不能离开。这样一个人,就这样地去了。我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我哭了。(《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愿少年,乘风破浪,他日毋忘化雨功!”
我们都是那个曾经寄托着热切希望的少年,出走半生,不知何时才能重回故里。
当再踏上归路的时候,或许已两鬓斑白,物是人非。但那些留在血液里的爱,永远不灭。
5
人总要把自己生命的精华都调动出来
汪曾祺曾说过:“我觉得伤感主义是散文的大敌。挺大的人,说些姑娘似的话……我是希望把散文写得平淡一点,自然一点,家常一点的。”他就用那平淡的文字,写出了不平淡的句子。
他说:
“人总要呆在一种什么东西里,沉溺其中。苟有所得,才能证实自己的存在,切实地掂出自己的价值。人总要有点东西,活着才有意义。人总要把自己生命的精华都调动出来,倾力一搏,像干将、莫邪一样,把自己炼进自己的剑里,这,才叫活着。”(《人之所以为人》)
他道出了人活着的意义。充满哲理的句子,并不是说教的口气,就这样娓娓道来。平平淡淡的语气,留在读者心底的是巨石入海的汹涌。
人生一世不可能记住所有撞击或蚀刻过心扉的瞬间,但忘记那段生涯的苦涩,肯定不可能比忘怀欢乐容易。
可是汪曾祺却只想“把生活中美好的东西、真实的东西,人的美、人的诗意告诉别人,使人们的心得到滋润,从而提高对生活的信念。”
他做到了,因为他对生活充满了爱的文字,让每个读到这些文字的人内心温柔了起来。他教会我们用美的心看世界,用爱的心去生活。只要大爱不逝,山河长在,就可以随遇而安,就总会有梦。
汪曾祺丨《一定要,爱着点什么》
汪曾祺(1920.3.5-1997.5.16)江苏高邮人,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师从沈从文先生的文学大师,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位纯粹的文人,唯一一位衔接现代文学与当代文学的散文大师。贾平凹称他为“文狐”,最新散文集《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已出版上市。
汪曾祺丨《一定要,爱着点什么》
北京紫图图书丨出品并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