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杯雪酒品秋韵》节选
《冰杯雪酒品秋韵》是本人2003年底博士毕业回国时向学校提交的一本报告文学式总结,下面是其第二章第三节“历经坎坷”内容。文章较长,又没有上下文衔接,比较枯燥,但若是闲来无事也不妨一读。
第二章 慢慢求学路——3. 历经坎坷
留学困难主要来自三个方面:生活条件较差、社会环境恶化、校方管理欠佳等。
客观地讲,俄罗斯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人民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但生活资料的供应与我国大城市相比差距仍然很大。1999年第一次到俄罗斯时感觉物资非常贫乏,商场内空空荡荡的,可供选择的只有几种面包,水果和肉类即使有人购买也极少,曾见过几个大学生合买一根香蕉分食,到如今去餐馆吃饭如果点一盘香肠仍然只是在盘底均匀贴着三五片,要一盘水果也是切开的几小段香蕉或几牙苹果,估计都是困难时期留下的传统。
普京上台后情况明显好转,到去年我回国前为止,大小商场里都是琳琅满目,摆满了中国产的廉价中低档轻工业产品,但价格却比国内高得多,可以这么说,中小城市的工薪阶层月收入不足我们的一半,而物价高于我们一倍以上。例如,伊万诺沃纺织大学的教授月收入大约在200美元,冬季西红柿、黄瓜的价格大约30元/公斤,普通猪肉约为25元/公斤,菠萝20元/个,最便宜的是土豆大约3元/公斤。
当地人较少购买蔬菜、水果和肉,土豆、胡萝卜都是自家生产,物价对他们影响不大,但留学生们只好被迫高消费,再说他们的学生宿舍条件很差,不像我们国内大学宿舍电脑电视电话一应俱全,那里除了电灯没有别的电器,生活条件不言自明。
曾几何时这里如世外桃源般的宁静祥和,却不料一觉醒来已似由天堂坠入炼狱,刑事案件层出不穷,留学生活变得提心吊胆。留学的前两年虽然物资匮乏生活清贫,但精神上很放松,走在异国的大街上就像漫步在祖国乡间道路上,偶尔遇到一两个行人都很友善,即使天色再晚也不会感觉紧张。
也许就像我国刚开始实行改革开放时一样,随着经济快速发着,贫富差距的拉大,很多负面的东西也出现了,这就是前面谈到的光头党和黑社会问题,前后不到一年时间就使各国留学生人人自危,白天上街要结伴,夜晚更是少有人敢外出,冬季昼短夜长,有些小留学生就被全天关在了宿舍,有些留学生居然生活了两年没离开过伊万诺沃市区,即使相距300公里的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也不敢去,怕遭遇光头党或者警察。
莫斯科的警察大概是全世界最坏的。提起去莫斯科,人们最怕的不是光头党而是警察,因为警察是无法回避的,一下火车他们就在站台上等着你,以检查证件为名索要钱财,如果证件不齐或语言不通,就不是小钱可以摆平的了,如果不合作,很可能被扒光衣服搜身没收全部钱物或者被关铁笼子。最无奈的是真假警察分不清,不知道他要钱还是要命。话说回来,03年普京对警察队伍进行了整治,最近杜马选举又使右翼政党失去了合法地位,社会环境有所好转。
生活条件差我们可以忍耐,社会治安差我们可以回避,但攻读学位遇到的障碍必须解决,最使人伤心的是人为障碍。当你以为已经看到曙光时,却突然飘来一团乌云,重新变得天昏地暗,你不知道今天是否还会有阳光普照的希望,似乎一切拼搏和努力都是那样的微弱无力,只觉得正在坠入黑洞。
在留学的最后一年我先后遇到几个难题,第一个难题是到中国大使馆认证和到俄罗斯教育部注册,由于大使馆教育处人员更替,工作头绪较多,跑了很多次莫斯科才完成认证,又跑了几次教育部才将个人资料递进去,这个时期正是光头党闹得最厉害时候,每一次去莫斯科都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为此耽误大量时间,又很危险。事实上这种工作本该俄方外事办去做,是由于他们学校的级别不够才引起如此麻烦,但他们试了但没成功,说那里官员的脸色太难看,只要资料不齐也不解释就往外哄,于是交给个人解决。我是第一个将个人资料递进教育部并很快拿到批文的,为此让外事办的几位工作人员兴奋不已,也为后来人趟平了道路,使俄方招收留学生的工作得以延续,因为这一关不解决,教育部就不发给毕业证。
第二个难题是学费,按校际大合同留学三年其中在俄只有一年半,但与俄方签个人合同写的是每学年1200美元,只按在俄的时间收费是入学时与俄方说好的口头协定。最后一次访俄面临毕业答辩,其外事副校长告诉我原来的口头成诺无效,合同写明读博三年,每学年1200美元,就要交齐三年的学费,不管你在不在俄罗斯,否则不许答辩。他承认原来的承诺,但提醒我拿不出证据,并举例说“我说我是俄罗斯总统你也相信吗?”我明白他并不是真要我交三年学费,而是个人想要一笔好处费。
第三个难题是考试,预科结业时我们已通过俄语考试,目前除首都部分高校外基本上都不需要进行国家正规考试,这次却提出答辩前要先考俄语二级甚至三级,其要求就是和俄罗斯学生一样听说读写,这对我们半路出家改学俄语的中年人来讲基本上不可能达到,其目的就是借考试逼我们行贿,否则势必因不及格而延长学制,再次考试时还会面临同样问题。解决方法总会有的,和平协商或者说适当妥协应属上策,但寄人篱下的二等公民日子很不好过。
2003年国内非典横行时,虽然病毒离我们很远,但影响很大,本来就不高的海外华人地位,一下子又矮了半截,走在街上前胸后背都落满了鄙视怀疑的目光,有种过街老鼠的悲哀。莫斯科警察边查证件边对中国同胞说,知道中国的在闹萨斯吗?知道还敢到处乱走!心痛得很,好在外国人更怕死,那时在公共场所的一声咳漱也能吓跑一群人。
很多时候都以为地球要不转了,结果却不是,我相信一切问题都有解决方案,既要有面对困难的勇气,更要有解决困难的信心。
(原文写于2003.12,因为是上交学校的存档材料,很多问题点到但没有说透,此次公开发表也未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