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丹花(36):丹花把上衣一脱,露出了……

三天后,天放了晴。各家收拾好行李,胡二楞的车队也就到了。车辆少,还要拉老队长的尸骨。一些笨重的家具,便送了人。顺阳看到母亲那只小黑柜,又沉,又矮,又旧,便道:“妈,这小黑柜送人算了,要它又没有什么用途!”

王凤娃慌了,骂道:“你真是个不孝子,人们常说,小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年纪还不大,你都嫌弃俺了。你说,你媳妇的嫁妆能带回去,俺这柜子为啥带不回去?”

顺阳说:“妈,丹花嫁妆能拆开,你这柜子能拆吗?”

王凤娃说:“家中啥都可以丢,唯独这柜子不能丢。它是你大大留给俺的唯一念想儿,主贵呢!”

娘儿俩正绊着嘴,丹花回来了。丹花一听,便明白了。她对顺阳说:“谁让你丢妈的东西啦?就是抬,咱们也要把这柜子抬回去!”

王凤娃听了,这才消了气。她道:“还是俺儿媳通情达理,俺守了一辈子寡,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顺阳两头受气,气得直瞪眼,只好作罢。

十三辆牛车,两辆马车,各家各户的东西都装上了车。第一辆牛车,拉着一口棺材,里面躺着老队长白中举。李丹花走在牛车的前面。白家庄老老少少,头上都勒着白孝。出了庄,王家庄的王烈驹兄弟在大道上拦住了路。

王烈驹没了双腿,成了个废人。他被人放在路中间。其余兄弟7人,每人拿一把锨,拦住了白家庄人的去路。

李丹花走上前,大声道:“自古到今,死人为大,活人不挡死人的路!俺白家庄有孝,请兄弟们借个道!”

王烈虎说:“你们回淅川老家,我们不反对,但要把粮食留下。这粮食是我们王家庄的地里长的,不能带回淅川!”

李丹花说:“要是不留呢?”

王烈虎说:“不留粮食,就留命!”

王烈驹大声道:“三弟,少给她啰嗦,先把李丹花这棵红辣椒打趴下,看谁还敢反抗?”

王家兄弟几个围了上来,白家庄的人也都跟了上来。他们人人手中拿着铁锨,钢钎,一场战斗随时都可能爆发。

李丹花知道,对付强盗最有效方法是更强盗,对付流氓最有效方法是更流氓。对付这群十恶不赦独霸一方的村霸,不动真的,他们就敢把你捏扁。她是白家庄人的魂,她不能被这群村霸吓倒,不能后退。她一个箭步跳到白中举的棺材前,从棺材里摸出了一把刀。这刀是她提前准备的。

丹花把上衣一脱,露出了一个红肚兜儿。一对奶子把红肚兜儿顶着老高。白皙的身子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李丹花拿着刀,跳到路中间,一把抓起瘫子王烈驹,大声道:“让开道,白家庄已经死了一个队长,大不了老娘也去阎王殿走一趟。再不让开,俺先一刀砍了他!”

这一招,王家兄弟没有料到。原想,白家庄的人是外来户,好欺负。没想到,遇到这个不怕死的“孙二娘”。王烈虎这才明白,二哥王烈驹为何被这骚娘儿们害得断了腿,他们兄弟根本不是人家李丹花的对手。

“李丹花,你快放了我兄弟,不然,我们跟你拼了!”王烈虎大声道。

“让你的人让开道,快!”李丹花揪着王烈驹,把刀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二弟,快让开,这骚娘们儿心狠,她要下手呢!”锋利的刀刃贴在王烈驹的脖子上,他已经感到了丝丝凉意。这位恶贯满盈的家伙,成了孬种。

王家庄的队伍中,不少人是被王家兄弟逼来的,见王烈驹成了落汤鸡,想笑不敢笑。

王软拉了拉王福林的衣襟,悄悄说:“咱们躲远点,省得血溅到咱身上!”

王福林说:“那小美人真敢砍王烈驹?”

王软说:“敢!你别看她长得细皮嫩肉,跟花骨朵儿一样,但干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王烈驹想日人家,没日成,反被打断了腿,你说,狠不狠?”

两个人说着,提着铁锨,退到了路边的地里。王家庄的人见了,都跟着退到了路边,站在那里,坐山观虎斗。

路上,只剩下王烈虎兄弟。王烈虎看了看,身后的人早跑光了。真动起手,不是白家庄人的对手。

这时,大队支部书记全界来了。他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忙劝道:“李老师,咱有话好说,你先把人放下!”

李丹花把刀刃往王烈驹的脖子轻轻地勒了一下,血便流了出来。她说:“快让开道,要不,俺就把这混蛋的头砍下来!你们王家兄弟,在红旗大队欺男霸女,红旗大队的人怕你们,可俺白家庄人不怕。”

全界见血已经流到了刀刃上,心里直乐。他真想让李丹花一刀把这龟孙子砍了。砍了王烈驹,自己的位置坐牢了,侄女也能再嫁一家,过个安稳日子。可是,他不能明说。

他大喊:“烈虎,快让开,李丹花已经动手了。你是想把你二哥逼死?”

“李丹花,算你狠!为了我兄弟,今天放你一条生路。”王烈虎狠狠地说。

王家兄弟让开了道。李丹花提着刀,抓着王烈驹,站在路边,目送车队过去。

车队走远了,李丹花放下王烈驹,双手一抱:“各位兄弟,得罪了,后会有期!”

说罢,转过身,向车队追去。这姿式,这情景,就像电影中的女侠!王家兄弟看着李丹花的背影,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丹花领着白家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木瓜公社。前面的牛车拉着那口寿木,寿木里躺着白中举。后面,跟着十余辆牛车、马车。车上放着箱子,柜子,锅碗瓢盆。拉车的人头上带着白孝。牛、马的头上,系着白花。出木瓜公社,一路上,引来了许多人观看。人们看着这支带着白孝的车队,谈论着:“这是咋的?是搬家,还是送葬?”“淅川移民,在这里死了人,呆不下去了,返迁呢!”“移民可真苦啊!”一路上,不少好心的人从家里提着茶,拿着馍,给白家庄的人。白家庄的人感动了,一个劲儿地谢恩!

三官殿到了。李丹花领着白家庄的人又回到了三官殿白家庄。站在岗上,放眼望去,丹江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细细的,长长的,从村前绕过。白家庄的大槐树还在。还是那么茂盛,遮天蔽日,像一把巨大的绿伞。村庄露出了水面。原来浸泡在水中的房屋,有的已经倒塌了。没有倒塌的,门窗已被人撬走,只剩下一个空壳。看到这些,白家庄的人眼睛热热的,注满了泪。

李丹花领着大家,把老队长送进了白家的祖坟。白家的祖坟在岗上。前面有一棵柳树,后面有一片坟墓。这是一个虎形的岗地。白家庄在老虎的头上,祖坟却在虎背上。白家庄的人,骑虎牵虎,地气旺着呢!

墓坑挖好了,老队长白中举的棺材放了下去。

没有锁呐声,没有鞭炮声,没有嚎哭声。

老队长从百里外回到自己的祖坟,回到老伴儿的身边,跟老伴儿躺在一起,知足了。(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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