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江:一剑霜寒四十州(修改稿)

一、孙中山张静江的革命友谊

在南浔张静江故居尊德堂里,有一幅孙中山先生写给张静江的对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

这个对联写于1923年,张静江因病在家中休养。孙中山闻讯,特荐名医李其芳为其治疗,对李其芳医生说:“治好张的病不止是你一人之幸,实为国家之大幸”。并亲书“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的对联送到江南南浔张静江府上,对联的意思是赞扬张静江为人行侠仗义,在江南地区(革命地区)具有重大的影响力。

孙中山为什么如此高看张静江呢?主要是张静江对孙中山革命事业的鼎力支持。张静江1877年生于湖州南浔巨商之家,南浔张家资产颇大,是南浔“四象”之一。张氏家训“读书积德,世德作求”,出自《诗经》,意为世世代代以道德(文化)为追求。对张静江的为人处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1898年,张静江父亲以10万两银为其捐得二品候补道衔。光绪二十八年,随驻法公使孙宝琦出使欧洲,途中结识孙中山。后于巴黎开设公司专卖古玩、茶叶、丝绸等,积极资助孙中山的革命活动。孙中山先生曾说:“自同盟会成立之后,始有向外筹资之举,当时出资最勇而名者,张静江也,倾其巴黎之店所得六七万元,尽以助饷”。民国建立后,由于财政形势严峻,南京临时政府难以维持,此时张静江等人带头以商人名义捐赠巨款,缓解了临时政府的财政紧张局面,令孙中山大为感动。“讨袁战争”失败后,张静江逃亡国外。袁世凯死后,张静江回国开办上海证券交易所。后在国民党内担任要职,1950年病逝于纽约。

二、对联的来历

孙中山为什么写这样一副对联送给张静江,还有一个典故,这首诗来源于一首唐诗《献钱尚父》。原诗句为: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富贵袭人而来,人也没有办法,一个人奋发,他的成就是止不住的。

满堂的花香熏醉了无数宾客,一把利剑横扫两浙十四州。

战鼓和号角声冲入云霄使得天之气都变得寒冷,风浪席卷而来让天下好像入了秋。

掌握这东南之地,作祥瑞天象的支柱,谁还羡慕旧时的万户侯呢。

这首诗写得可谓是荡气回肠,让人感受到了诗人笔下唯美的意象。特别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写出了钱镠创业初期时为人仗义、高朋满座、人才济济,为打下了两浙十四州江山奠定了基础,展现了豪迈的“革命”意志。

三、“十四州”还是“四十州”之争?

据说此诗是著名的诗僧贯休为了求见在两浙崭露头角的钱镠而所写的奉承之作,时间大约在天复(901~903)。而钱镠嫌弃“一剑霜寒十四州”不够霸气,想让其改成“四十州”。贯休听罢,吟唱而去:

不羡荣华不惧威,

添州改字总难依。

闲云野鹤无常住,

何处江天不可飞?”

据说随后入川,不知而终。但此诗是否为贯休所作,是有争议的。

1、从标题《献钱尚父》来看,钱镠被封为尚父,是后梁时候。911年(乾化元年),钱镠加守尚书令,兼淮南、宣润等道四面行营都统。912年(乾化二年),郢王朱友珪弑父篡位,尊钱镠为尚父。从历史记载看,贯休入蜀的时间是唐天复(901~903)间,在此之前,并没有尚父一说。如果贯休是入蜀之前求见,那时候,钱镠连吴越王都不是。

2、从州数来看,钱镠当时只控制了十一州左右。即使将润州和常州(不在吴越统治之下)算进去,因为钱镠做过唐朝的镇海军节度使,而镇海军节度使的驻地就是润州,也只有十三州。公元908年(梁开平二年)设安国衣锦军,简称衣锦军,勉强算一州。但是,那时贯休早就入蜀。到吴越国中期,新置秀州,后来又吞并了福州,才具有十四州的范围。

从这两点分析来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贯休确实写了这首诗,但是是在入蜀之后写的,并没有去求见钱镠,当然也就不存在钱镠要求改为四十州的说法。另一种就是写了十四州,四十州的故事是后人附会的。后人以这首诗证明钱镠是个贪恋之辈,贯休是个正直之士,看来并非如此。

四、改州数体现孙中山对张静江的高度评价

中山先生将“十四州”改为“四十州”,把钱镠未能实现的“抱负”慷慨地加到张静江头上,说明他对这个典故不仅非常熟悉,而且还通过改州数,表达对张静江的高度评价。

按照典故,贯休作为一个书生,比较死板。钱镠希望改为“四十州”,展示一个更大的疆域和更高的追求,但是贯休认为他的能力或者他的命里只有十四州,而不予更改,扬长而去。不过,中山先生的对联则相对灵活,直接改为“四十州”,展现了对张静江的理想、才气、勇气、魄力毫不吝啬地赞扬。而张静江也确实有能耐,不仅高朋满座,而且做过包括浙江省政府主席在内的多个高官职务,浙江省倒也是“十四州”的故地。

因为张静江不仅自己捐款,而且动员江浙财阀和实业家一起资助孙中山。因此,孙中山认为他不仅能够影响十四州,甚至可以影响到四十州(当然不论是十四州还是四十州,都应该是虚指,州数多表明能耐大),是一个功高盖世,威震一方的高人。这个一方,按照五代时四十州的范围,大致就是苏南和浙江范围。江浙财团大量经费支持孙中山革命事业,因此张也被称为革命圣人。赠以此联,也体现孙中山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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