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心语】学英:《家有退伍兵》

【总第057501期】


家有退伍兵
作者:学英


他,是退伍兵。
小时候,对军人无限的崇拜,穿草绿色衣服的日子倒比花衣裳的时间多;少女梦里,有一片蓊郁的橄榄绿,可惜身体单薄眼睛近视,与兵字无缘。谈婚论嫁的年龄,生平第一次相亲,只因媒人姐姐说是个退伍兵,就鬼使神差的答应见见了。
见面是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去了大姐家,一屋子的人。大姐把他推到我面前:这是小刘,你们认识一下。我没敢抬头仔细看,就是看也不会看清楚:眼睛近视,为了一双大眼睛不被镜片遮挡,没戴眼镜。和大姐家的人寒暄了几句,他们找了一个借口撤场了。那一瞬间,很是尴尬。他笔直的坐着,我就问:你在乳品厂上班?他答:是。又问:你家都谁?他答:我爸妈,两姐姐,一个哥。我说:你最小呀?他答:是。其实这些之前媒人说过的,我不过是没话找话。沉闷了一会,他说:我三班倒,周六我休息,我去找你吧?我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他看上我了?我说行吧,我们在邮局家属房前面的路口见吧。就在这时候,突然停电了。他说你别动啊,我点蜡烛。他摸黑在桌子上找到火柴,点上蜡烛。我说你来过呀,这么快找到火柴。他答:第一次,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火柴和蜡烛的位置。这时,媒人大姐一家呼啦啦的跑回来,一进门,大姐说:想给你们点蜡烛呢,你们倒是自己点上了,那啥你们接着聊。我说,不用了,我要回去了。他也说,不聊了,聊好了。媒人大姐说:你们同意不同意的给我个话。他答:我们约了周六见,大姐乐了:行,看来没我啥事了。
周六我们约了九点见面,那时我住在叔叔家里。八点多的时候,叔叔婶婶上班去了,小堂妹去了幼儿园,爷爷也去文化宫下棋去了。我看时间还早,就洗洗衣服。正洗着呢,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小伙子进了院子,我一看也不认识呀,以为是找叔叔的。他梆梆的敲门,我打开门问:你找谁?他一下乐了:我找你!我定睛仔细一看:哎呀妈呀,这不就是他嘛!见面实在匆匆,单独相处十几分钟,没看清就停电,还真没记住他模样。我看看表,这也没到时间呀?他说反正没什么事,就来找你吧。我说不对呀,我也没告诉你我家住着呀,你咋找来的?他嘿嘿一笑:就这么大点地方,一问邮局的家属房在哪,谁不知道呀。再一说你叔叔名字,很快就找到了。我想这人看着老老实实的,原来也是有心眼的呀。他看我正在洗衣服,二话不说就接过来哗哗的洗开了,麻利的晾上衣服,端起大盆去院里倒水。这时爷爷回来了,问我这谁呀?我扭捏着回答:是婶子单位的王姐介绍的那个那个……爷爷一目了然。他乖乖的叫了爷爷,爷爷挥挥手,行了,你俩出去玩吧。我俩逃也似的出了家门……
接下来,一切按部就班,一周二次的见面,见双方的家长,双方家长见面,定结婚的日子,结婚。一切都很合乎规矩,一切也都很顺畅。然而,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究竟少了什么呢?我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浪漫。我这恋爱谈得中规中矩,独独没有浪漫二字。既没有收到他的任何礼物,也没有收到只言片语的情书。我忽然有些心里不甘,时值新年,我会收到很多同学朋友新年问候的明信片,唯独没有他的。我就对他说了,过年了,你也不表示表示。他说咋表示?我说最起码送我一张明信片吧!他说好!然后骑着单车,驮着我,到了商场卖明信片的柜台:挑吧!看上哪张,我买给你!我哭笑不得,转身扬长而去。自此也明白:此君实在没有浪漫的细胞,以后也不会再要求他浪个什么漫!
军旅生涯带给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这影响时不时的在平淡踏实婚姻生活里显现。
合理的作息时间
我是一个生活很散漫的人,喜欢贪晚。晚上玩的思维比较活跃,经常在晚上写写画画,织织绣绣,即便不做这些,看电视也会看到半夜。他却过了新闻联播的时间就鼾声大作,早上四五点钟就起来出去锻炼身体或者侍弄菜园。而我不到快迟到的时间,是不会起的。结果就是,人家至今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吃完饭立即刷碗的习惯
结婚伊始,我负责做饭,他负责吃。第一道菜出锅他就开始吃,最后一道菜出锅他基本吃饱了。待我消停的坐下开始吃,就会看到他拿起自己的碗筷,到自来水龙头下洗了,放进碗柜,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回过头看到我责怪的眼神,反应过来:哦,又忘了,以为在部队呢,吃完了就刷碗。我说你要刷也得等我吃完吧!他说:下次刷。如此反复几次,最后的结局是:不仅我的,连他自己的都不刷了。等我吃完了只能自己刷!
热爱运动
我们两人在一个单位工作,每到单位春季秋季的运动会和各种球类比赛的时候,一直默默无闻的他,就会突然活跃起来。篮球场上,叱咤风云,运球过人,三步上篮运用自如。尤其是那弹跳力,四十多岁了还和小伙子一样。乒乓球打得也不错,什么推拉削挡,什么弧圈结合快攻都懂一二,只是性子比较急,在单位总是进不了前三,也不耽误他喜欢,工作之余总会去乒乓球室嘚瑟嘚瑟。运动会上,他的手榴弹投掷是没人比得了的,有一次投弹越过了整个操场,差点砸进操场边上的职工食堂。
包揽了家里的重活
结婚后,我说你是当兵的身体那么好,你看我这么单薄(那时我九十斤左右),你不得照顾我呀。他说从今往后,家里的重活都归我,还哼一声,谁叫我身体好呢。那时还住平房,烧炉子,冬天往家拎煤块、掏炉子、倒炉灰这样的事都归他。春天种菜园,夏天摘菜,秋天收秋,这样的活也全归他。只是不爱洗衣服,那时没有洗衣机,我洗完了衣服他负责晾在当院。时间久了,邻居都跟我夸他:小刘真好,见天的给你洗衣服。我一听,这人狡猾吧!衣服我洗的,他去晾,功劳就是他的了。
做了家里的三脚猫
在部队,他是坦克兵。专业是坦克维修,许是检检修修习惯了。家里大到家电呀、暖气呀、衣柜,小到桌椅板凳、衣服架子都是自己修。还时常拿出一些腰带卡子和我炫耀:“你看这是我在部队的时候自己做的”,厚厚的不锈钢腰带卡子上,坦克、飞鹰的图案还真像那没回事。在单位他是司炉工,顺带把水暖管的活计也学了七七八八,自己家换新的暖气他都是自己叮叮当当的安。日子久了,隔壁的邻居也都找他修暖气,他也毫无怨言乐呵呵去了。修完了也不收钱,喝了人家的水就回来了。他的修理技术还淋漓尽致的发挥到我的自行车上,那时候上班都靠一辆单车,我从来不用担心自行车没气了,或者半路掉链子了,他总是给我收拾的清清爽爽,利利索索。
家里有个退伍兵,电视经常会停留在军事频道、或者抗日神剧上,时不时可还以听到他直着嗓子吼出的军旅歌曲,也挺好……
作者简介
张学英,笔名三月雪,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现客居北京。做散淡的生意,过闲适的日子。用文字腌制时间,煮字烹文疗饥慰伤。对黑土地情有独钟,生于斯,长于斯,文字长萦绕于斯。
在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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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明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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