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重视！甲壳类就有数百种病毒的潜在风险
原文由Aquafeed.com发表于Aquafeed,Advances in Processing&Formulation,Volume 13,Issue 1 2021,网站链接https://aquafeed.com（注1）
本文为美国杂志AquaFeed对亚太水产养殖中心网（NACA）总干事黄倢的一个专访，水产前沿经AquaFeed授权转载，以郷读者。
采访嘉宾简介
黄倢是亚太水产养殖中心网(NACA)总干事。他历任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黄海水产研究所责任研究员、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病害防治领域首席科学家、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白斑综合征和传染性皮下及造血组织坏死病指定专家、上海海洋大学博士生导师。
AQUAFEED：你能解释一下NACA的结构和任务吗?
黄倢：亚太水产养殖中心网(NACA)是一个政府间组织，于1990年在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实施了14年的项目基础上成立。目前的成员包括澳大利亚、孟加拉国、柬埔寨、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印度、印度尼西亚、伊朗、朝鲜、老挝、马来西亚、马尔代夫、缅甸、尼泊尔、巴基斯坦、菲律宾、斯里兰卡、泰国和越南。
NACA的核心是分布在整个地区的研究中心的协作网络。该网络由设在曼谷的秘书处操作，并由区域指导中心和参与中心提供支持，以分享它们的专业知识和设施，实现互利。
NACA的使命是协助成员通过可持续水产养殖和水产资源管理以促进农村发展，工作内容包括五个专题工作项目，包括可持续的农业系统、水生动物卫生和生物安保、遗传学和生物多样性、食品安全质量和认证、新兴的全球问题等，以及三个交叉项目，包括教育和培训、性别平等、信息和通信。
AQUAFEED：在NACA地区可持续水产养殖发展的主要障碍和解决方案是什么?
黄倢：亚太地区水产养殖发展对资源、密集劳动力、技术和贸易具有依赖性，面临生物安保、环境、质量安全、气候变化等风险。依赖性和风险相互影响着发展的可持续性。该地区的产业具有明显的物种、产业、能力、知识和文化的多样性。我们工作的主要目标是调动成员国的资源，加强本地区在水产养殖方面的联系，加强交流与合作。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计划发展针对专门主题的网络(主题网)，让成员机构以NACA的名义指导这些主题网的建设。成员政府机构、行业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可以参与到相应主题网中。主题网将建立沟通机制，促进针对专门主题的活动。有了这个主题网，成员可以有机会进行交流、合作、培训，并就相应主题达成共识。我们相信，这些努力将能提供区域性的途径，以回报依赖性，补充多样性，减少风险性，支持可持续的水产养殖发展。我们希望这一想法将得到成员国政府通过理事会的支持和执行。
AQUAFEED：近年来，世界水产养殖中饲料依赖的养殖产量已经超过了非饲料依赖的养殖部分。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本地区饲料依赖的养殖物种的概况吗?
黄倢：本地区是养殖物种最多样化的地区。对所有物种进行全面的枚举可能并不容易。在鱼类方面，有数百种鱼类，如罗非鱼、鲤科鱼类、大黄鱼、鲆鲽类、条纹鲈、鲶、石斑、鲥鱼、亚洲鲈、鳗、黑头、鲟、鲑鳟鱼等。甲壳类主要有凡纳对虾、斑节对虾、罗氏沼虾、克氏原螯虾、中华绒螯蟹、梭子蟹等。在两栖动物中，主要有牛蛙和其他一些养殖蛙类。爬行动物有鳖和龟等。软体动物通过饲料养殖的有鲍等。棘皮类海参也可以饲料养殖。一般来说，养殖的鱼类和甲壳类动物，包括罗非鱼、鲤科鱼类和凡纳对虾，都是该地区最大的依赖饲料养殖的优势物种。
除了物种之外，它们在生命阶段和养殖方式上也存在饲料依赖性差异。许多鱼种在孵化或幼鱼阶段的养殖和高密度养殖都是饲料依赖型养殖。然而，很多品种在低密度条件下并不一定依赖饲料。
AQUAFEED：许多资本正在投向NACA地区的新的饲料生产设施，但饲料供应的实际状况如何，该地区饲料发展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什么?
黄倢：作为最大的水产养殖区域，我们也是最大的水产养殖饲料市场。该地区有大量规模各异的饲料企业。饲料通常是饲料依赖型水产养殖生产成本的最大组成部分。它也是影响水产养殖物种生长和健康以及水产养殖环境的一个主要因素。因此，饲料的质量和成本是水产养殖者最关心的问题。
该地区有非常多样化的饲料品种和应用。我们有最原始的生料和自配饲料作为饲料应用，也有现代全价饲料，包括亲体全价饲料和幼体饲料等。饲料原料来源、配方及加工技术、添加剂、污染物、包装与储存技术、质量管理体系(QMS)等相关技术影响饲料产品的质量安全。饲料企业的营销体系和供应链也指导着养殖户的养殖技能和水产品的质量。
因此，水产养殖的巨大规模带动了水产饲料的市场需求。饲料产品的质量和技术改造受到广泛关注。饲料产业发展面临许多方面的挑战，如由于野生鱼类资源的减少所带来的优质鱼粉和鱼油的成本上升，豆粕和其他主要饲料原料在质量、供应链和价格上的波动。饲料生产者需要面对如何实现饲料产品质量和成本的平衡，保持饲料质量、安全和服务的稳定的挑战。技术创新和严格的质量管理体系将帮助饲料生产企业实现核心价值，在激烈的行业竞争中获得优势。
AQUAFEED：近年来，新的病毒性疾病破坏了虾的生产。目前病毒性虾病的发病率是多少，为什么还会对行业产生强烈的影响?
黄倢：近年来，对虾养殖面临着各种病害问题。除了白斑d综合征病毒(WSSV)对对虾养殖业的持续影响外，细菌性的急性肝胰腺坏死病、消化系统病原性菌群失调、真菌性的虾肝肠胞虫(EHP)等也严重冲击了各国对虾养殖业。新发现的十足目彩虹病毒1(DIV1)已经开始对多种虾类养殖构成威胁，如凡纳对虾和罗氏沼虾。所以，造成重大损失的不仅仅是病毒。
NACA在该地区建立了季度水生动物疫病报告(QAAD)，OIE(世界动物卫生组织)要求其成员国通过WAHIS(世界动物卫生信息系统)报告水生动物疫病。然而，这些报告通常不要求关于发病影响或数量水平的信息。一些国家可能没有可比的监测计划或公布其监测结果。整个区域疫病发生率的全面统计数据可能没有。
中国已经启动了全国性的重要虾病专项监测计划，并每年由农业农村部渔业渔政管理局和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发布《中国水生动物卫生报告》。根据年度报告，2018年监测样本阳性率为11.7%(WSSV)、10.4%(IHHNV)、12.2%(DIV1)和22.4%(EHP)（注2）。这些结果可作为本地区的参考。
本地区虾类种苗和养殖存在生物安保风险。首先，养殖虾苗往往需要活饲料或生饲料，如沙蚕、卤虫等。这些活饲料或生饲料大多来自缺乏生物安保的养殖场或产地。其次，许多育苗场用来进行亲虾培育的次成虾可能是来自缺乏生物安保措施的养殖场的“菜虾”，其养殖过程中有病原暴露风险。第三，许多本地种使用天然野生资源或只经过少数几代驯化的后代，但没有对疫病严格检疫。第四，许多养殖场放苗密度高，缺乏对池塘、原水和废水的有效消毒措施。第五，养殖场将多种甲壳类近缘物种进行混养，导致病毒在不同物种间传播，致病性增强。这些问题使得已知或未知的病毒很容易进入养殖系统。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在甲壳类动物中发现了数百种新的病毒（注3）。如果不重视以上问题，未来可能会继续出现新的病毒性疾病。
AQUAFEED：虾类养殖对抗病毒病原的主要策略和解决方案是什么?
黄倢：虾类养殖对抗病毒病原的主要策略是应用生物安保概念。最近，我们加入了FAO发起的PMP/AB(递进管理途径改善水产养殖生物安保)，也与OIE合作就《水生动物卫生法典》的新章“水产养殖场生物安保”的采纳开展合作，以促进本地区生物安保概念的应用。PMP/AB将采取四步方案，通过公共部门与私营机构共担相应的责任，对水产养殖业病原传播风险加强投入合算的管理。
对于公共部门，应从宣传生物安保理念、发布生物安保相关标准、强化分区和隔离、卫生认证、国家监测、报告和预警系统等方面，加强水产养殖相关法规、服务和支持的综合治理。
对私营机构来说，FAO的PMP/AB的投入合算的管理方案对于建立生物安保系统也至关重要。因此，我们与黄海所合作，为各类企业推广水产养殖生物安保五个等级(ABG)。ABG1是最低的生物安保等级，即因诊施治，可广泛应用于小规模和粗放养殖场。ABG2是预防为主，可应用于大多数集约化或室内养殖场。ABG3是风险防控，是在风险分析指导下的整体防控。ABG4是系统无疫，可应用于育种中心和亲体培育场。ABG5是官方认证，可应用于官方颁发无疫许可证的育苗场或养殖场。
公共和私营机构应分担其生物安保的战略责任。小型养殖场将从与国家/省/地方诊断和快速反应服务机构分担的责任中大大受益。国际或区域组织可以提供国际或区域的建议和指南、国际或区域培训、网络研讨会、以及生物安保和新问题的咨询。
AQUAFEED：COVID-19大流行对宾馆餐饮业和水产养殖生产产生了强烈影响。对NACA地区有何影响？行业对此有何反应？
黄倢：该地区的水产养殖产业链受到了COVID-19大流行的巨大影响。亚太地区作为全球水产养殖的主要区域，水产养殖对国际、区域和国内市场的依赖性很大，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旅游和旅游业带来的宾馆餐饮业的需求。
在新冠流行期间，水产品面临严重积压，价格急剧下降。水产养殖相关商品的供应链，如种苗、饲料和添加剂，也受到了影响。产业难以获得这些的稳定供应。水产养殖相关服务，如诊断、咨询、客户服务等，也变得难以获得。由于活动受限，也很难找到劳动力。就业机会也大幅减少。由于野生动物管理条例的变化和冷链中新冠病毒RNA阳性检出，一些水产品也被禁止。
我们分析了中国《水产前沿》编辑部提供的数据，发现2020年虾价比2019年同期平均下降约25.7%，特别是在重要节假日的下降高达30-45%。在COVID-19疫情爆发得到控制后，养殖生产快速恢复，但由于早期缺乏诊断服务或生物安保措施不足，水产疾病也在增加。如果爆发的危机威胁到粮食安全，导致粮食出口商限制大豆出口，水产饲料生产将不足，导致价格上涨。这将进一步导致水产品价格上涨，市场萎缩，利润空间缩小。主要依赖水产品国际贸易的经济和就业将受到重大影响。
人们也在积极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影响。例如，许多与水产养殖有关的营销、交易和服务都已转移到网上。水产养殖技术的在线交流和培训大力推进。通过与成员国资源的合作，NACA组织或参与了多个地区和世界范围的网络研讨会和培训项目。网络研讨会和培训项目的参与者比我们以前的面对面活动要多得多，而且参与者所在的国家也更广泛。
最近，本地区15个国家签署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该协定将确保90%以上的货物开放贸易。RCEP包括经济和技术合作条款，为最不发达国家提供过渡性安排，为它们融入区域经济一体化提供有利条件。我相信，该协定将为减少COVID-19大流行造成的负面影响和促进水产养殖合作带来机遇。
NACA希望开创“水产美学”的概念，提倡水产养殖和水产品中的美学。这一理念包括生态友好型养殖社区建设、观赏水生生物产业与市场化、水产美食、水产养生等。该理念将带来新型水产养殖产业的发展，延伸产业链，吸引投资，吸引大众享受水产养殖。我认为，这一理念将大大提高行业抵御新冠肺炎冲击的能力。
AQUAFEED：亚太国家是最容易受到气候变化影响的国家。哪些是对该地区的主要影响，以及为减轻其影响所作的努力?
黄倢：极端气候可能会导致初级灾害，如台风、暴雨、高温、干旱等，或次生灾害，如洪水、溃坝、瘟疫、社会经济危机等。由于基础设施不足，养殖场布局密集，初级灾害和次生灾害都可能直接或间接对水产养殖生产造成巨大破坏。
非极端气候，如异常温度、过多或缺乏降雨、气候波动等，可能不会造成直接损害，而是造成水产养殖环境异常和波动。随后，异常和波动可能导致养殖生物的生长率、抗病力、存活率下降及病原的增殖。
减轻影响的努力还是应该在企业、地方、国家和地区层面上采用共享公私责任的方案。养殖场应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加强应对极端气候的能力与备案。通过建立生物安保体系，提高环境恢复能力，以应对间接影响。水产养殖村/社区可加强其气候服务，协调区域基础设施建设和养殖场的共享资源的管理。
商业服务和产品供应商可以开发帮助应对气候变化的服务和产品，如预测平台、隔热膜、防逃网等。政府可以建立气候应急响应的相关法规，建立气候预警系统，动员资源，建立农村保险和资金援助机制，支持气候应对方案研究等。区域组织可建立气候变化主题网，协调有共同流域的国家间的合作，组织能力建设培训等。我们的战略计划中包括了这些协作，我们欢迎NACA员和世界上的其他组织联系我们，提出需求和共享资源，促进水产养殖的互惠发展。
参考文献：
注1：文献引用Aquafeed.com.(2021).Interview with Huang Jie.Aquafeed:Advances in Processing&Formulation,13(1):6-10.Kailua,Hawaii,USA.https://issuu.com/aquafeed.com/docs/aquafeed_vol_13_issue_1_2021/6。
注2：文献引用BOF,NFTEC,CSF.(2019).2019 Aquactic Animal Health in China.Bureau of Fisheries,Ministry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ffairs,National Fisheries Technology Extension Center,China Society of Fisheries.China Agriculture Press,Beijing,Sept-2019,pp.66,ISBN 978-7-109-26369-3。
注3：文献引用Shi M,Lin X-D,Tian J-H,Chen L-J,Chen X,Li C-X,Qin X-C,Li J,Cao J-P, Eden J-S, Buchmann J, Wang W, Xu JG, Holmes EC, Zhang Y-Z. 2016. Redefining the invertebrate RNA virosphere. Nature, doi: 10.1038/nature20167。该文报道从甲壳类中鉴定到的394种RNA病毒，这些病毒的鉴定不代表发现存在致病性，这只是一种潜在感染风险，需要养殖生产中通过生物安保措施来预防病毒的扩散和突变。
【关键字】：水产甲壳类水产养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