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颈鹿《再见你》

再见你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刚好凌晨一点,五小时的等待后,腰僵直得疼痛,腿也麻得发慌,但这一切在等到她后也就变得不值一提了。深夜的机场,人依然很多,又恰是飞机落地的时候,人们都急匆匆地赶往2号航站楼,去接自己期待的人。我便也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和他们一块儿到了接机的地方。我本以为,久别的朋友相见后是要有类似拥抱两分钟之类的仪式的,但真正看到她之后,原来想的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这样的场景并没发生。我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她只是冲着我眼睛里亮起了光,我俩只有默契十足的碰了碰拳头。

俩学生旅游嘛就是要省。于是从凌晨一点到六点,我们便在机场等天亮,也是运气不错,原本听说半夜要清场的等候区竟然一直就让我们那样坐着。这样的夜晚适合促膝长谈,而我们确实也那样做了,互相吐槽大学生活,说着发生的一切有趣的事。奈何倦意袭来,一句晚安过后她便一人霸占三个椅子,悠悠然进入梦乡,丝毫没有挤到我的觉悟。僵坐着实在不爽,一直到后半夜我也没能入睡,反倒是在浓浓的夜色中,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咕咕声,那个时候的我,分外想念湖南灌满汤汁的臭豆腐和八中旁边粉店的青椒肉丝,还有妈妈熬的鲫鱼汤。或许是人在深夜都情感泛滥,胃中馋虫作怪的我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但天亮后又是新的一天,所有脆弱的小心思都乖乖地躲了起来。

坐上清晨第一班地铁,第一次看到了清晨六点半的西安,钟楼在朝霞里还像是盛世长安的模样,回坊的店家还大都歇着,只几家打着老字号肉夹馍旗号的店招徕着顾客。回坊的店都贵,说白了就是坑游客,可我这读了半年本地大学的人仍是以十五元一个的高价买了两个肉夹馍当早餐,抚慰我俩饥肠辘辘的肚子。沿着回民街一直往里走,拍拍屋檐上的冰柱,逗逗街边早起的狗,再吃刚出炉的东南亚甑糕,这样的早晨美好得不像话。向来不喜欢去那些人挤人、人看人的景点。于是从南到北,从莲湖区到雁塔区,不刻意寻找,凭着心情停留。在巷子深处的鱼庄里来一锅麻辣味吃到眼泪直流的泼妇鱼;往出来走吃号称西安哈根达斯的陕拾叁冰淇淋,双球里一个是中华豆腐味另一个是酸甜的奇异果;再一直往北走到初代宇治抹茶,有微苦的抹茶加上千层。随意挑一个街道一直往里走,初冬的时节,梧桐早已落叶,留下铺满整条街道的叶子,踩上去沙沙作响童趣十足。在一个顺眼的岔口拐进去,竟是回民的公园,亭子上积雪未化,花坛边熙熙攘攘,我们就站在那,看回族老奶奶跳异域风情的舞,一边感慨广场舞是五十六个民族共同的文化。吃食一点小酒一杯老友一个,这大概是六个月来过得最惬意的一天。

送走她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买完机场大巴的票后,她仍舍不得离开,和我在候车区再絮絮叨叨。走了两辆车后终于不得不上车,我就在车窗外,想再多看她一眼。车开走的时候,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个熟悉的人马上又要远离我1115公里,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油然而生。想到两小时前我俩还在大街上一块唱着刘海砍樵的场景,想到我们一块住过的那个舒适的青旅,想到可爱的她,还未彻底分别想念已经无法抑制。

曾经看过一段话深得我意:“其实孤独两个字拆开来看吧,有小孩,有水果,有走兽,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熙熙攘攘,人味十足。”我也以为孤独像是乘凉的晚上,听着隔壁家小孩哭闹不止的声音,驱赶着时不时叮上你一口的蚊子,吃两块汁水丰沛的西瓜,再看着窗台上一窜而过的猫,已经足够热闹。但如果啊,这盛夏的傍晚,能再多一个知心老友,和我一块摇摇蒲扇,数数星星,定是一个更美好的夜晚不是吗?

我的记性不会太好,如果分别太久,我会记不清你的脸,记不清你的眉毛怎么画成远黛,记不清你的眼睛怎么笑成月牙,也记不清你裙子的花色。所以,要见你,要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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