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
那远远的地方,那是世界的尽头么---那是一带远山。
那远山在梦中是深绿色的略带朦胧感的一条带子。那带子是否能够托着山娃到思绪锁定的远方呢?那或许仅仅只是一带山脉,是静止的不可能有任何举动的一带远山。
那一带远山的另一边是世界的尽头么---那或许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崭新的,令人目不暇接,灿烂夺目,五彩纷呈的另一个所在。
山娃凝视着远山的葱茏,托颌沉思着,他多么想去山的另一边,去那另一个陌生的或许更趋完美的世界走走。
他的父亲没去过,他的祖父没去过,他的遥远的祖先均是在这片土地上---也仅仅只是在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辛苦地劳作过;也仅仅是在脚下这片土地上与天上的骄阳作着周而复始地游戏。
祖父佝偻的身躯,父亲佝偻的身躯,那沉甸甸的太阳仿若一个懒惰的孩子伏在祖父与父亲黝黑的背上嬉皮笑脸,这是对被征服者的嘲笑么?
那么他呢?山娃是否有朝一日也要同祖父、父亲一样驮着那沉甸甸的太阳而重复这乏味的游戏么?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他实在是不想!
他只是一味地想探究出远山之外的世界---远山之外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何等模样?
他真的想去,真的。他的祖先也曾经与他一般有过这样的一个梦么?有过这或美或丑不得而知的一个梦么?山娃痴痴地想。
爷爷咬着旱烟袋不断重复的故事里从来都没有山外的世界,那古老的神话里神灵们所居住的地方永远都跟山娃所处的环境那么相似---甚至相同;那万能的、神通广大的神灵们所居住的也若山娃所住的草屋一般么?当然或许要好一些---若山脚下的那所庙宇---山娃痴痴地想。
那是山娃所见的最最宏伟的建筑。
祖父背着太阳,背了那么久,终于以八斗麦子领回了祖母;父亲却是十六斗甚至还要多的麦子领回了母亲,那么他呢?
他是否也得为或三十二斗抑或更多的麦子而奋斗,以求将来领回一个女人而传宗接代,是否也得若祖父、父亲一般背着太阳,佝偻着身子一边甩着流至下颌的汗珠,以便踏着上辈的足迹,无所谓创新,无所谓遗憾,只是一味地重复着祖辈的故事。
多少年后,咬着祖父传下的刻满皱纹的旱烟袋对着自个的子孙重复着,不知重复了多少辈的故事---这故事也永远只是涵盖着这大山内狭小的世界。
山娃在这十八岁多梦的季节为自个的思绪所困。
太阳依然从山的这头爬至山的另一头。小河依然唱着重复的一成不变的歌谣从西往东流着,日子依然无所谓创新的一日复一日地过着。
山娃却在某一日不见了,宛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找不到踪影。
太阳又在山头露出笑脸,日子又将像以前以往的日子一般过着。
山娃却不见了。
父亲:给娃娶妻的钱准备得差不多了。
祖父:这孩子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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