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女婿

   十六岁高小毕业，父亲决定让我去学木工，当时我的身体瘦小，体重仅有七十斤。家中弟兄姊妹众多，我又是老大。

学徒不久，记得有一次安装窗合页，窗框上有个节子，我用凿子往下铲，结果凿子滑在左手上，鲜血直流，按住还在流。邻居们用布条包上才不流了，现在左手仍有伤疤。

　　学徒三个月后，师傅说我可以用锛子了。但自己力气小，小锛子不听使唤，经常割破鞋底。一次，厚木板皮上一个大节子，几次没有锛下去，我又使劲锛下去，结果锛子穿透鞋底和鞋垫割破脚心，自己感到出血了。但没有说，怕师傅骂。晚上回到家，母亲洗袜子时发现血泡过袜子干硬了，母亲心痛地说，不学木工了，社会上的人不学木工都活得很好，很生气地和父亲吵起来。我也没有主意，但很羡慕其他同学都在家里自己玩，自由自在地活动。父亲讲，周边有技术的人家生活都比种地的生活好，只有掌握一门技术才是最好的出路。父亲继续对我说，学木工是有前途的。我听从父亲的意见，第二天继续去上工。

初学木工时，按照长辈说教，要遵纪守法、尊敬长辈、礼貌待人。还要勤学苦练，助人为乐。父亲决定让我去光明二队学木工有他的思考。因为队里有木工房，主要制作和维修毛驴车、耧犁耙杖等所有农具。活儿多，锻炼的机会就多。还有就是用队里的大树加工成木板，做成板箱橱柜、风箱桌椅板凳等家具，还在城里购买一些好木材加工成家具，用的木材质量要求严格，做好后低于市场价卖给社员。有时还承揽公社学校、医院、供销社、水利局的活儿干。

　　我的师傅不喜欢社员乱动自己的工具，预防钢刃碰上铁钉损坏工具。有的社员求我安锹把、镰刀或修理风箱，我很乐意接受，利用中午或晚上时间，带工具去他家义务维修工具，在周围群众中有了好的印象。

　　三年后父亲对我说，你四哥、五哥（叔伯哥）结婚几年了，你比他们小一岁。急着要给我说对象。非常有意思的是，他要请人说师傅的二姑娘。师傅脾气不好，父亲找了师傅的一个亲戚去提亲。介绍人先去与师母说明来意，师母说这个孩子很好，很勤快、有礼貌，和社员处得关系很好。但就是他家五六个男孩子，今后家庭负担重，只靠种地给兄弟几个娶媳妇，一辈子没有好日子过。

　　介绍人听后，这是不同意的节奏，就告诉我家。父亲想自己男孩子多，大儿子早点结婚，其他弟弟也好办了，又去找本队和他一个班子的队长，叫他介绍大队书记的姑娘。队长愉快地接受介绍任务，带上礼品去大队书记家提亲。没想到提出向他姑娘求婚事宜，书记当时就叫回姑娘问，一问居然同意了。便当场商定第二天去城里购买新婚布料。大队书记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摆起桌子喝酒吧。正在喝酒间，我的师母听说了这事，很快赶去大队书记家说，我们培养他学徒，就是要把我家二姑娘给他。我没说过不同意找，只想学徒出来再谈婚事，因为怕说成了在一个家不方便。

　　师母说完话，大队书记直问介绍人怎么回事，如果他师傅给他家二姑娘我们还说什么。介绍人蒙得直翻白眼不说话。最后，书记生气地说，我们只管喝酒吧，不说这事了，三杯酒喝完不欢而散。

　　这件事在全村传开了，我的婚事成了闲话题，各种说法都有，两家姑娘都很生气。我也不想见村里的人。过去见了她们都能说笑，出了这事后都绕开走，见面低头而过。

　　过了半年后，我父亲上门与师傅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父亲提出先叫未来的儿媳妇跟我大舅学裁缝，同时问女方要什么彩礼。女方说你有什么给什么就行了，不要请介绍人了。于是，父亲与师母提出所有事宜。我家里准备几块布料，叫我用红布包好送给女方。去的那天，外大门锁着。我想这怎么办？怕村里人看见又说闲话，我就跳墙进去，把包放在草垛上。等师母回来后，我从草院里拿回家里打开看了，师母看着我笑了。

1969年10月28日，我们结婚了。正月我们去二姑家拜年，一进二姑家，姑舅妹子迎上来说，嫂子你抢了一个好女婿，全家人哈哈大笑。

（选自《邱氏家族故事汇》）

作者简介：邱凤忠，小名邱六子，原籍杭锦后旗红旗乡张六圪旦。原乌海市海南人民银行行长。现居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