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景云:九月毛栗笑
九月毛栗笑
“ 七月毛桃八月炸,九月毛栗笑哈哈。"这则山里人祖辈口口相传的谚语,是大自然赐于人类美食的时令表。彼时,果品成熟,味道鲜美,想吃得抓紧采摘。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农历九月,毛栗熟透,蒲自然裂开,像哈哈笑的人,门牙完全暴露。蒲里藏着的栗子,一粒两粒还是三粒,一目了然。不采,过几天就扑向脚下的大地,掩身于落叶之中。
毛栗颗粒小,味道甜,健脾补肾,保存方便。在没有零食的时代,深受孩子们青睐。每年九月一到,村子里大姑娘小媳妇,起早歇晩抽空上山,摘回来剥成米,晒干收藏,过年待客作零食。
在老家,采摘毛栗叫打毛栗,我几岁开始上山打毛栗,脑海里已找不到痕迹,只记得十二岁那年,毛栗多,一篓子栗子米,都是我一个蒲一个蒲摘回来的。现在想想,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
我上小学四年级,弟弟来到人间。家庭成份高,母亲生孩子几天,队长早晨站在我家门外,板着脸,飊着生硬的高音:某某某,今天要上工了!从此,我放下书包,当起带娃的孩子。
那个九月,只要天不下雨,母亲进门,我背筐出门,心里得意自己的发现,脚步轻快地上到那里,左手拽树枝,右手握剪刀,一个个的栗子蒲,被我的剪刀夹入筐中,箩满了,从肩头取下,让筐依着树老杆,小手扶着树杆,脚站筐内踩实继续摘。
有时舍不得放下一棵好蒲,折点细棍子,插在筐萝四周,搭个围子堆着。一筐筐栗子蒲,用我稚嫩的肩膀背回家。母亲见我每天打的又快又多,问我在哪儿打的,我微笑着垫起小脚,嘴对着母亲耳朵,轻轻地告诉她,生怕有人知道那风水宝地,去分享了。
父亲见打的蒲多,用旧砖头,在厨房隔壁的厢房里,靠墙支个四方池子, 我把采回来的蒲,从萝里扒出来,倒进去再踩踩,层层加码。父亲用稻草,在上面薄薄地覆盖一层,早晚洒点水保湿,蒲的外表慢慢由青绿渐变成咖啡色,栗子就自然老熟了。
下大雨队里不出工,母亲和姐姐,把蒲搬到大门口的石臼里,重踩轻放,捣碎蒲,大眼筛子一筛,去大蒲,剔细蒲,沉甸甸、油润润的红褐色栗子,堆在一起真好看。
刚出蒲的毛栗,没有阳光晒过的口感好。母亲把栗子放在簸箕里,白天晒太阳,晚上沾星露,几天一过,美味就出来了,香甜粉软,口感极好。晒好的毛栗,母亲总会炒点给我们解馋。
炒毛栗耗工夫,过年炒的栗子,晚上,母亲在锅台边要站很久,用文火一边炒一边嗞点水,一遍又一遍,炒好后,就着锅洞里的火种,焖一夜,第二天吃起来,又软又糯,甜中带香,至今余味犹存。
彭景云,笔名云晓月,安徽桐城人 。退休职工,喜欢读书,热爱生活。散文偶见于媒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