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伟：快乐的圣诞帽（外一篇）
渭河文艺 第060期
马铃薯：Marry christmas 附刘世浩点评
姚 伟：快乐的圣诞帽
心霾
快乐的圣诞帽
文/姚伟
时已入九，气温骤降，望着窗外索索发抖的树枝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闹铃已响过多时，我仍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肯起床。这大冷的天，咋去上班呀？
妻再三催促，我无奈急匆匆起床，吃了点早点，向门外走。妻叮嘱道：“今天圣诞节，你中午快点回家，咱去多多鱼吃火锅。”
室外寒风正紧，直往脖颈里钻。我看一眼寒风中摇曳着身子的树枝，将衣领翻起，缩着脖子赶往单位。
我改走背街小巷，这里是捷径，行人稀少，走快些可以赶上上班时间。走到书香巷拐角处，我看到在道沿石板上坐着一个老头，戴一顶灰色毛线织的圆顶小帽，穿黑色棉衣棉裤，身上有一层薄霜。老头双手攥着一个打吊针用的葡萄糖塑料瓶，里边装小半瓶白开水。他双腿跟前放一个竹笼，里边是码得很齐整的韭菜。我有点可笑：“这个怪老头，摆在背街小巷卖菜，谁会来买呢？”
我越过老头，快步向单位走去。好容易涯到中午下班，又急匆匆向家里赶。
太阳懒洋洋地照着，让人多少有点温暖，街道不时传来鞭炮声，有一些节日的气息。路过书香巷拐角，我又看到那个卖菜老头。他正嚼着干馍，一手攥着一把毛票，一手攥着那个快见底的葡萄糖塑料瓶，两腿跟前的筐里只剩下一大把韭菜了。老头见我观望，停止了咀嚼，对我说：“师傅，就剩这点韭菜了，你给个一半块拿走吧。”
旁边一位大妈也拿着一大把韭菜，转过来对我说：“你就买下吧，老人挺不容易的！”我一看韭菜虽说不是很鲜嫩，但一根一根择得很干净。我觉得老头有些可怜，就掏出五块钱递给老头。老头从一把毛票里数出四块钱递给我：“自家种的，不值钱。最后一个买主，多少给点拿走吧！”
老头把空塑料瓶放进竹笼里，晃晃手里的一把毛票，脸上露着笑容，说：“我今儿个挣着钱了，给他娘买碗豆花带回去。”
老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望着街道说：“儿呀，今儿个是圣诞节，我给你买个圣诞帽吧，盼你娘儿俩平安快乐。”
旁边那位大妈看着躬身前行的老头，摇摇头说：“老头家在渭河南边张家岭，老伴瘫痪在床多年，去年儿子出车祸截去了双腿，儿媳带着孙子离婚走了。唉，真是个苦命人啊！”
我心里一震，张家岭离县城30多里，老头来回步行得走多长时间，一竹笼韭菜能卖多少钱啊。我觉着还攥在手里的那四块钱变得十分沉重，望着走向大街的老头，一手提着空竹笼，一手提着圣诞帽，蹒跚走进人群，我眼睛发潮，心里默默祈祷：愿好人一生平安！
从家里到单位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每天要提早去上班。
冬日的清晨，重重的雾霾包裹着小城，北风呼叫着想要驱赶雾霾，只卷起尘沙和枯叶，天地间显得更加污浊了。
南环路是新修的环城路，宽阔平坦，往来穿梭的汽车闪着昏黄的车灯呼啸而过。两排国槐笔挺着身子守护着人行道，树上零零落落挂着几片枯叶，显现出她的坚强。也许是早起的缘故，人行道上看不到行人，使我感到小城的孤寂。
走过一段路，看到前边龙逸居小区走出一个人。我不再感到孤独，加快步子向前赶去。走得有些近了，能看到那个同行人的轮廓，是个女人，手里拎着一个手提包，穿着紧身棉衣仍不失苗条端庄。我有点兴奋，脚步变得轻快了些。
女人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了望我，又环视四周迟疑了一下，将手提包套在胳膊上，加快步子向前走着。
离女人越来越近了，似乎能听到女人的喘气声。女人又回头望望我，将挎着提包的胳膊夹紧，抽出另一只手捂住耳朵，边走边打电话：“喂，喂，老公，我，不怕，怕，我快到单位门口了。你要来送我，好！”
我离女人一步远了，突然发现女人手里并没有手机。女人回头看看我，闪到路边一棵国槐跟前停住脚步，侧转身子背对着我。我迈过女人，回头一瞥，见女人紧贴着粗壮的国槐，双手紧紧抱住手提包斜视着我。
一股寒风袭来，挂在树枝上的几片枯叶终于挺不住了，带着吱吱的哭声砸向人行道。我感到一种冰凉的刺痛，在女人的眼里——
我可能是个劫匪？！
雾霾越来越浓了，一直涌向我的心里。我回头看时，女人被雾霾包裹着，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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