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之一,解析黄慎草书的结体、章法特征

作者:郭洪豹

书法艺术的点线间架不是几何学里的机械配合, 而是书法家心灵的律动, 书法作品中运动着的气势、力量, 体现着书法家的涵养与追求。元代书法家陈铎说:“情之喜怒哀乐各有分数, 喜则气和而字舒, 怒则气粗, 而字险哀则气郁而字敛, 乐则气平而字丽。情有轻重而字之敛舒险丽, 亦有深浅变化无穷。”

黄慎草书结体遒劲、夸张, 随息挥洒, 神完气足, 错美多变, 劲侧险绝, 有奔雷坠石之奇, 鸾舞蛇惊之态, 雄浑飞动, 乘兴挥洒, 随态运奇。章法布局上, 注重以画入书, 无论立轴、对联、册页或长卷都特别注意上下左右互相避让呼应, 每个字不仅高低肥瘦, 俯仰动静, 各具情态, 而且彼此顾盼, 和谐相得, 从而使通篇络畅达神完气足, 形成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黄慎的同乡友人雷鋐品评其草书曰:“其字亦如疏影横斜, 苍藤盘结。谓山人字中有画也亦可。”

黄慎草书结体多采用外拓为主内敛辅之的处理方法。所谓笔法生结构, 结构生章法, 黄慎草书以绞锋顿挫笔法为主。绞锋的形成乃行笔过程中往复的回环缠绕所致, 故其结构以外拓开张为基调, 放空单字内部空间经营外围笔画的排布, 彰显单字之大气。这种处理决定了他整体章法行距紧密的基本形式。

单字的外紧内松使得整片空间划分的较为支离, 如若加大行距便会使得整幅作品更为松散, 气不饱满, 故而拉紧行距使两行单字紧密的外围与单字内部本身的空间形成一种反常态的疏密关系。行距的缩小, 顿挫的运用使得整幅作品点画狼藉, 字形潇散, 似乱石铺街, 整幅作品气势饱满, 涨力十足。

然黄慎是一个画家书家, 他对空间虚实有着超常人的理解, 满纸凌乱的分解空间和笔画往往给人以憋闷之感, 所以他在整幅作品里会增加长线条的出现, 给读者以充足的空气来呼吸, 给分割的凌乱空间以统帅, 主次分明, 形成整幅别具匠心的章法布置。

例如《草书七言别向、长从联》中“别向诗”三字一组, “意外”两字一组, “中”字修长占三字位。联文各字大小错落有致, 行笔挥洒如大写意画, 或急或迟, 大胆的打破传统楹联左右字字对称的呆板格局, 别开生面, 给人以轻灵飞动的美感。

再如题画诗句“看不踏破老僧鞋”打破传统书写习惯, 在布局安排上分两行书写, 右行四字, 左行三字, 其中“老”字特别大占位突出, 且“老”字用线, 其他字用断笔点。黄慎对字的长笔画宜做方向上的变化, 以增加字的动态, 营造体势, 活跃章法。如“斗”字中间一竖向左下方斜戳;如“料”字左旁竖画斜向右下方, 而右旁反之, 呈现一种倔傲姿态。

有人称赞王羲之书法气贯隔行, 实际上黄字是气贯通篇的。我们在阅读一件书法作品时, 一个字在读者心中总是一个整体, 无论书者字的笔画写得多么支离。

相反, 在两个字之间, 书者即使笔画交连, 而在读者心中总是分为两个个体的。黄慎的草书正是运用了这个道理, 往往在一个字本身偏旁笔画之间, 行笔多断不连, 而在上一字的末尾笔与下一字的起笔之间却多连不断 (亦含行笔的笔势) 。使得他人感受其草书为似断而连, 似连实断。从而达到支离破碎间, 气息通篇连贯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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