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的不易

天真的太冷了，我现在的双脚还冰冷，多年没有疼过的右腿这几天也开始疼痛起来。

刚从学校回来，外套没有脱，我坐在电脑前，感觉到我麻木的下肢逐渐苏醒过来，但是，右腿的疼痛还在。

一个周末让很多水管崩裂，在学校我将近两天没有喝一口水，因为没有地方弄水，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听到门口的水龙头有水声，我快去接水。只见浓稠的黑物从水龙头里喷出，等了一会儿，浓度好像变小了，我接了点水到办公室里烧。学校没有纯净水，师生都是从烧热水的地方接。这两天，所有原来有水的地方都被冻上了。

办公室里的空调总是不热，即使捂着一个毯子，我的双脚依然冰冷。

年终考核来了，需要写评语和考核等次建议。计划要把每一个人的评语都要写得贴近本人，书法工整漂亮，无奈每个人需要写两份，总共也就不是小数了。最初满满的热情逐渐淡去了，工整的字也逐渐变得潦草，甚至丑陋不堪了。最初四行的评语到最后剩不到两行了，只要有一个考核等次就足够了。从两点半左右开始，中间上了一次洗手间，晚饭吃了几口，一直写到晚上8点10分，脖子好像要折了的痛，右手腕的感觉近乎麻木。

整个写的过程中，我有几次狠狠扔下它的冲动，这种磨人的摧残让我近乎不能忍受。但是，渐渐地，我的思绪开始飞跑了，想到没有打印机的古从前，想到手抄稿的时代，想到远古的甲骨文，我不再气了。我想到了流水线上的工人，打扫卫生的帮我捡了我腰带的那位大娘，工作的确是枯燥、乏味、无聊，消耗人的生命，可是，如果他们有选择，他们会去做吗？我逐渐变得心平气和，我内心有了很深的愧疚，“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字句在我脑子里晃荡，这是被老师逼着背诵的残留，或许，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吧，但是，谁又知道，接下来会去向哪里呢？

正当我欲抬起麻木的双腿，看看表5点25分，终于决定回家再接着写的时候，同事李老师打来电话请假，今天晚自习因为发烧没办法到校。星期五学生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时候让学生放任自流，等于一学期的付出白费了，我怎么忍心？我说：“你安心休息，我替你上自习吧”。

晚饭是绿豆芽，油饼和麦仁稀饭，张主任和王主任还在。他们一个负责纪律，一个负责政教，是学校里非常负责任的两位同事，享有很高的声誉。张主任说他替别人看自习，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曾经和张主任调换一个班，但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忘了还人家了。终于，有个机会还上，也终于可以无债一身轻地过春节了。小时候，家里穷，会借别人家钱，但是，父母总会想方设法在过年前把所有的债务还清，过一个虽不富裕，但却很温馨的年下。这个习惯影响了我，我属于欠不起的人，或许这也是我注定不做生意的原因，因为现在的生意人都会欠下很多外债，甚至以债多为荣。前天，我刚把一个做条幅的几十块钱微信转账给他，他没有发票，说来日方长。我明白意思，但是，我执意转了，因为不管钱多少，不还就是人品的问题了。

七年级的教室比九六班暖和一些，因为人数更多，孩子们的手没有九六班的学生烂得很。九六班的男生多半以上都冻了，牛晨辉和刘柏松的手都烂了，牛晨辉的脚后跟已经烂的流脓了。七三班孩子们学习的热情让我很高兴，他们先是问候了，后来听说我要陪他们上自习，很开心，鼓起掌来。我对他们说“我不会生物，你们不要问我问题哦，但是，你们可以给我讲生物”。七四班的孩子好像更知道我教英语，几个男生看到我就炫耀英语“You are beautiful.”他们爱读书的习惯还是非常好的，鲁迅的杂文集赫然地摆在书架上，西游记，猎人笔记，汤姆索亚历险记等等很多书都有，竟然还有文化苦旅。看着他们戴着小手套，稚气的小脸认真地在看试题，我真的很幸福，作为老师的确是清贫的，但是，有这么多纯净的孩子，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电动车终于被九六班的熊孩子们捣鼓坏了，钥匙被他们弄折在了孔里，我只能借儿子的赛车。没有灯的小路依然颠簸不平，幸亏有刘晓玲老师的陪伴，昏暗的电动车灯总比没有的好。路上碰到了自习完要坐公交回家的孝阳老师，他是音乐老师，很有品位、素质很高的一个人，我很欣赏。晓玲让他坐电动车，他谢绝了，我劝他骑我车子回家，他说太远了，公交还有的，总站那边就有了。

晓玲在和我聊着她的大儿子，他的成绩的确很优秀。我问孩子是否爱读书，她说很喜欢，曾经从市里图书馆借书给他看。以前要求每天一个小时的钢琴练习时间，我了解一点钢琴的价格。她接着说“我们家的钢琴一般，就一万三千多，那时，我家里只有一张床和餐桌，和一架钢琴，钢琴是分期付款的，连窗帘都没有”。我莫名地感动了，一个窗帘不安装都要买钢琴的妈妈，怎么能没有优秀的孩子呢？

目前的生活的确是苟且了点，但是，钢琴奏出的曲子，我相信有诗，也有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