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逢仙|往事并不如烟
往事并不如烟
世界森林日
前些日子,母校的姚校长和同学陈祖生来电邀约,要我写篇与五中有关的文章。听祖生同学说,母校要收集与五中有关的文章后,整理成书。接到这个任务后,我就开始心思纷杂,前程往事一并涌现,目之所及皆为过往,心之所想皆为往事。往事并不如烟,且不遥远。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我是愿意回到过去,回到那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虽然那时生活艰苦,物质贫乏,但心灵却是富足的,精神是饱满的。五中四年的校园生活,是我生命中最鲜活,最快乐的时光。
那就让我们随着心路回到过去吧,回到一九七五年九月初的五中。
九月的五中秋意显然很浓了,校园周遭的树叶飘零如蝶,风也透着丝丝凉意,而我们欢欣鼓舞的心情己经无遐去顾及,在我们这些新生的眼里,一切都是新奇的。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我所在的班级是初一(一)班,迎接我们的班主任是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一一陈彤华老师,她个子不高,戴着一副眼镜,说话时总带着笑意,非常的温文儒雅。
陈老师在我的两年初中学习与生活中,一直是我的良师,有时还兼了母亲的角色。那时我的村里——后洋村,全村十有八九都在做粉干,家家户户还都养着母猪,我家也不例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得一直忙到晚上点灯时候。母亲和父亲一起忙着做粉干,还得养猪做家务,无暇兼顾我们。少女时我梳着两根长辫子,母亲太忙时几天也没给我洗发,头发都打结梳不开。每次看到这情况,陈老师就会说,这么俊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她有时会要求我去洗头发,后来她说你妈妈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帮你把头发剪短了吧。没想到老师还有一手剪发的好手艺,帮我剪了一个当时最时尚的短发一一上海剪。母亲一点也没意见,反而十分感谢老师对我的关照,她用小蓝子装了一些地瓜和芋子来感谢老师,那个年代的表达方式就是那样的简单和质朴。
我的那个“上海剪"短发,成了全班乃至全村最时尚的发型。因为短发,我自己也学会了洗头。稍大点后,我和同学黄慧新为了追求时尚,还用烧火的钳子把头发烫得蓬松,自以为很美。
年少的我,喜欢玩,而且寻找所有的机会。学校的后山是一个果园,春天来时,微风中摇曳着桃红李白,撩拨着我年少爱美的心。按捺不住时,我们几个同学乘中午放学时,跑到果园折几枝回家,插在瓶里养着。初夏时 ,果树上结满了毛绒绒的果子,我们等不到果子成熟,就偷偷溜进果园摘果子。有一次,被看园的老人发现了,他就一路追赶,我们一路逃跑,最终还是被陈老师叫到办公室。陈老师居然没有批评我们,只是微笑着带着无奈说,以后不准再上去了。然后拉过我说:“个子这么小怎么也这么皮呢,你看看裤子都撕破了,到我宿舍去。”在宿舍,她一针一线把我的裤子缝好了才让我回家。
因为贪玩,我总是忘记帮助家里做家务,忘记回家,而母亲总是拉长声音叫道:逢仙……回家啦,兔子没草吃了,水缸没水了,后门山的粉干干了……如此等等的家务;还有就是叫我回家吃饭。母爱在一声声的呼唤中流淌,而老师关爱,却如春风化雨般滋润我们成长。
除了纯粹的贪玩外,我还痴迷于看小说。最初只是看连环画,也就是所谓的“小人书”,后不满足于那一幅画,二行字的连环画,就到处搜寻小说看。那时上课不用费太多的时间,考试时,老师上午发试卷,我们下午交卷,几个同学围在一起,对着书本找荅案。所以我除了玩,还有很多看小说的时间。有一次,我到一个叫泗平的女同学家里玩,发现她家的阁楼上有很多发黄的书籍:《三家巷》、《林海雪源》、《家》……,我如获至宝,全部借回家,不分白天晚上还是上课时间如痴如醉地沉溺其中,以至于化学老师高平经常用他那根竹子做的教鞭轻轻敲打着我的头,“汪逢仙!抬头看黑板”。我吓一跳,赶紧把小说塞进抽屉,抬头茫然地看着老师……
雨天,无法做粉干,我们家的厅堂两旁的长凳上就座无虚席,大家谈古论今,我母亲和堂哥最会讲三国和聊斋的故事,封神榜也是他们经常讲的内容,偶尔也会讲红楼梦和水浒。我问母亲这些故事都是那里来的,母亲说书上写得,你不懂。我为什么不懂呢?我不服气,就到母亲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居然被我找到这些书。我母亲曾经上过扫盲班,是识字的,家有一本厚厚的线装的《康熙字典》,她就是凭着这本字典认识了许多字,村里人说她是村里信写得最好的一个。
我把那些书都抱到我家阁楼,也是我的闺房里去,靠着《新华字典》把它们一一读完。阅读使我的语文水平有了潜移默化的变化。我的笔记本摘录了很多优美的段落,只要有空闲我就在阁楼里高声朗读。阅读使我上语文课变得非常轻松,老师读一遍时,我已经把段落,主题,重点都捋清楚了。写作文时,那些读过的的句子、诗词都会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我的语文老师曾老师说,你的作文好有文彩啊。我也明白了曾经那个矮矮胖胖女老师对我的批评,说用“铜墙铁壁"比喻学校围墙"是不对的,学校那四处漏风且有些歪斜的土墙,怎么配得上“铜墙铁墙"这个词呢。每周一上学时,我把周记贴到学习专栏去,很多的同学会围上去看,有时曾老师还会选一些抄到黑板报上。
后来高考拉开了序幕,我的这些书没有白读,阅读能力和写作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基础知识太弱了,乃至于拼音字母,前后鼻音,句子结构都得从头学起。忙于玩和看小说,数学也几乎空白。只能放下玩心,日追夜赶,终于勉强考上大学,从此离开了我的家乡和母校。
沧海桑田几十年,如今的我们已到“山头斜阳却相迎",“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时候了,而五中我的母校,却依然青春勃发,莘莘学子,如雨后春笋,在五中这校园里,迎朝阳,送晚霞,健康茁壮成长。
作者简介:汪逢仙,平湖镇后洋村人, 1975年至1978年在古田五中完成初中、高中学业。后考入宁德师专,曾供职于古田十一中,罗源县职业中学,罗源县教育局。曾任罗源宣传部《罗源周报》负责人、文联主席,罗源县委新闻中心主任,后下海经商。小说《黑色发夹》、《海边税务所》,散文《小狗女儿和家》、《远嫁女》、《西出阳关》、《童养媳》,诗歌《青橄览》、《一滴水》等先后发表在《福建文学》《散文天地》《福建日报》等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