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王老师多写此类文章,也可以感动更多打工的陇西人"
本文摘自陇西咨询(ID:lxcb836138333)
王贵文,中学高级教师,定西市首届“书香之家”获得者。从事高中数学教学及高考辅导工作二十多年。业余时间喜欢写作,作品散见于《甘肃盟讯》、《黄土地》、《定西政协》、《陇西文化》等刊物与网络媒体,其中“大山深处的男女老少”受到中科院于建嵘教授关注与好评。
写了·笑了·哭了
二零零七年的很长一段时间,由于身体方面的原因常常彻夜难眠。一个夜晚,不要说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是在一个人草木一秋般的几十年中,连弹指一挥都算不上,但对于一个重度失眠症患者来说,却要比永恒还要长久,没有那种经历的人是难以想象的。
小时候读“一日三秋”之类的话,总以为那是文人骚客的矫揉造作。度过一个个“昨夜无眠”,迎来一个个“今夜无眠”,身体所受的折磨和心灵的煎熬,何止痛苦二字形容得了!
无眠则烦,烦则生闷,闷而生思,一幕幕过往的情景萦绕于脑际,一件件陈年的旧事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欲将心事付瑶琴,但知音少,有谁听呢?于是便打开电脑,随便敲打了一些文字:往事总是很淡很淡,如烟如缕,却总也让人难以忘怀;感激总是很深很深,如山如海,却总是让人哑口无言。
敲着敲着,竟然奇迹般的有了倦意,睡了一个久违了的自然醒。
一位朋友打电话,突然想起他是搞杂志编辑工作的,就说我写了一些文字,能不能在他负责的那个刊物上登出来,他说那是个文学刊物,不登数学方面的东西,我告诉他是文字,不是数学。
编辑拿着稿子看了许久,也许是对那些文字记录的历史有着痛苦不堪的相似经历和刻骨铭心的记忆,他说有张贤亮伤痕文学的味道,在最近的来稿中是少有的。
拿到刊物,看着一行行铅印的文字和一幅幅优美的插图,我仿佛看到了出浴的贵妃丰腴的肌体,贪婪的目光一遍遍仔细搜寻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颤抖的双手一遍遍轻轻抚摸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直至用嗅觉享受她肌体散发出来的那一缕淡淡的脂粉味,用舞动的舌尖滑过她脂膏般的肌体,小心翼翼,翼翼小心,不带一丝邪念。
在一次教育系统的会议前,一位局领导很严肃的说:你过来。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你能犯什么错误?),立刻立正在他面前。
在《陇西文化》上写了《记忆中的碎片》的那个王贵文是你这个家伙吗?他问。
我说是的。
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双手,良久矗立,矗立良久,四目相对,默默无语,无语默默,直到有人催促开会。
从此便有了写作的蠢动(不知是冲动还是蠢动,自我定义是“愚蠢的行动”)。
二零一一年农历二月十三日——父亲六十九岁生日(按照人没有九的习惯说法,已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了),一心想给他过个七十大寿,收拾好一切,教育电视台突然通知晚上进行高考辅导热线节目的录制,只能遣妻派女。
女儿回来说每有来人,父亲总要说我上电视去了。她说父亲醉了。
我知道父亲没有醉,也不会醉,第二天便一人去了,他说要是不太忙的话就在家里住上一夜。
突然记得自从工作后从来没有和父亲在老屋的土炕上睡过一夜,就留下来了。这一夜父亲显得多年少有的话多,讲了许多过往的事情,有些在我遥远的记忆中很是模糊,更多的则是第一次知道。
父亲,您为什么不就早说呢?
装了一肚子心事去,又装了一肚子心事来,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于是一口气写了散文《父亲》及自己认为可以叫做诗的《山·父亲》,发给那位组搞的。
一次他给一位写诗的介绍说:这是一中教数学的,也写散文。我顿觉羞愧,那能算散文吗?他说何止能算?
那个曾和我四目相对,矗立良久又默默无语的人,一个周末打电话说一起坐坐,就老早去了闲谝,看着陆续到来的都是文化圈里的人,我一头雾水。
进入主题,才知道是作协的活动,第一项议程是宣布“紫来杯”全县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九十周年诗歌散文大赛获奖名单,《父亲》获散文组二等奖。
之后的创作交流中,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有人却为赋新词强说愁;有人钟情刀光剑影,烽火边城;有人偏爱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有人婉约有人豪放……
我深知与文字打交道很不容易(所以我说是愚蠢的行动),有时甚至很痛苦,尤其对于一个靠“教数学”养家糊口的人,于是告诫自己:解你的方程混饭去吧,你不是吟风弄月的!
一次深夜回家,醉眼中看到一个拾荒的背影,依稀是年迈的母亲,电视里演着《婆婆来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便有了题为《母亲》的以下文字:
一直想写一点关于母亲的文字,但每当摊开稿纸时,总觉得“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没有什么可写的,而收起稿纸,心里又杂乱无章,一幕幕使人极为伤心地往事立刻浮现在眼前,又觉得“亦真亦幻难取舍”,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痛苦和彷徨交织在一起,使我感到十分困惑,我一遍遍问自己“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
我深深的眷恋祖祖辈辈靠着辛勤劳作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对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深深的思考,作为一介书生(能算书生吗?充其量草民一介!)只能凭着对仅有的一点良知的拷问“袖手旁观”的同时,用笨拙的文字记录心灵颤动的轨迹,发出微弱的颤抖,也算是一点自我慰籍吧,于是在《农民的儿子》最后写道:
上代是农民工,进城务工把孩子留在家中,成为留守儿童,得不到良好教育,只能继续成为农民工,自己的孩子可能成为另一种形式的留守儿童,贫穷在可怕的继续,沉沦也在更可怕的延续!
在这块祖祖辈辈辛勤劳作,滴进了他们的汗水,浸透着他们的体温,渗进了他们的血液的土地上,生出了一些毒瘤,并且在扩散,扩散的很可怕!
你这个背叛了祖宗的不孝之子,袖手旁观就罢了,还说三道四干什么?
我只能说说而已,我也只能如此而已!
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发生过并且时刻都在发生着的一些事,震撼着自己的心灵,我总是渴望捡拾点点滴滴散乱无章,却如同珍珠般璀璨的记忆,来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当作一条美丽的项链,然后放进生命的行囊,将其紧紧的收藏。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文字的力量,虽然不能看到碌碡生蔓马长角,也不能在松树上看到鲜花盛开。偶尔,确实能够在无边的黑夜看到天心月圆。文字,能涤荡心灵,净化心灵,心灵的相同胜似千言万语。
偶然,我也写诗。多年前的一位学生,在乡下一所小学教书,爱人在另外一个乡的小学,他开玩笑说当年就凭一首“酸”诗“骗”了一个媳妇,结婚后被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琐事搞得焦头烂额,看到“王老”写了,他又写了,他媳妇在“陇西文学”微信平台看到当年那首“酸”诗和几首新作后,整整哭了一夜。
淑音是“威远之声”微信群中的一位网友,她说远在千里之外的河西走廊工作,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常常出现在梦里,半年前看了散文《放眼镢头山》后,听说是一中一位老师写的,感动又惭愧。在她发来的收藏截图中看到这样的自我评论:生在镢头山下,第一次看到山外来客赋予她如此诗情画意,文中地名人名倍感熟悉。亲切之余,不禁惭愧!
《母亲》一文感动了无数人,留言评论逾百条。网友路在何方这样说:出门在外几十年,以打工为生,道路坎坷艰难。母亲去世时我十来岁,多少次想写一点回忆母亲的文字,却不知如何入手。今天看了王老师文章,顿时少年那段往事再现的同感,泪挥金城!还知道王老师在我的母校首阳中学当过老师,特自豪,希望王老师多写此类文章,也可以感动更多打工的陇西人!
我写了,我笑了,我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