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剪姐家的欢喜事/王伟平
表姐金剪是我二姨的闺女,小时候她家里很穷,二姨企盼她长大了能够有一双灵巧的双手过日子,特意给她起名叫“金剪”,于是我就管她叫剪姐。
剪姐曾经念过几年书,学的还不错,后来因为我二姨有病了,她高小没毕业就辍学回家照顾母亲,所以她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只是刚刚够上扫盲的水平。剪姐长得说不上漂亮,就是一个农村土闺女,到了婚嫁的年龄因为个人条件不优越,择婿的范围也不大,二十二岁的时候经媒人介绍嫁给了本村最穷的一个庄户人家,就是我的表姐夫。表姐夫很小就没爹了,只有一个瞎眼妈妈,他是靠叔叔、婶子抚养大的。剪姐进了这样的婆家自然还是过着贫穷的生活。表姐夫家虽然穷,可表姐夫在村里却是一个口碑极好的人,他聪明能干为人厚道,凭着勤劳的双手家里的日子也算过得去。村里重建党支部,表姐夫竟然全票通过当选了村支部书记,剪姐说自打她嫁给表姐夫就没有什么欢喜事,净受穷了,婆婆又是个瞎子,一点忙都帮不了,自己肚子也不争气,一连生了仨闺女,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可是脸面无光的事啊!自打表姐夫当上了村支书,剪姐在村里着实抬头挺胸欢喜了好多年,那个时候即便是表姐夫忙着村里的事顾不上自个的小家,剪姐成天拽着仨闺女家里、地里来回跑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可惜好景不长,表姐夫四十八岁上竟然得暴病而亡。可怜剪姐中年守寡,日子过得更艰难。
我和剪姐的姐妹情谊始于1970年,那年我作为知识青年回乡插队劳动,住在我姥姥家,姥姥家离二姨家就三里地,我常常有事没事地去二姨家玩。那时候剪姐已经出嫁了,每次听说我来了,她总是特意跑来叫我去她家待一会儿,看看她刚1岁多的大闺女。有时候我要骑车子去三十多里地以外的奶奶家,只要我说话,剪姐立马把孩子扔给她娘照看着,自己陪我一起去。秋天地里收了仁果(花生)剪姐总是忘不了给我留一布袋。在老家的日子里,剪姐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关照我。后来我参加工作离开了老家,和剪姐的联系时序时断但我心里却是时常挂念着她。
白驹过隙,日月穿梭。剪姐家的三个闺女先后嫁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独居的剪姐时常到城里看望我的父母,给我母亲带些老家的土产,她有什么困难也会和我母亲念叨,母亲断不了从经济上帮助她。这样一晃又过去了好多年。随着老辈人的相继离世,我们也都熬成了爷爷奶奶辈,我和剪姐的走动更勤了,接济剪姐的事也成了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每年的春秋时节我就会抽空回老家看看她,顺便给她捎些吃得再给她留些钱。每次剪姐手里攥着我塞给她的一卷钞票,唏嘘地对我说:“萍啊!别总惦记着我了,俺有仨闺女管着,饿不着俺呢!你能来看看我这个穷表姐俺就欢喜的不行啦!”
这几年,村里脱了贫乡亲们日子好过多了,每次回去剪姐都是穿着干干净净,家里收拾的利利落落,就像过节一样,桌子上准备了好几个菜外加家常饼和小米粥,她则挺着腰板满面春风地和我唠家常,什么她入了新农合看病花不了多少钱了,村里给她办了困难补助,当然最令她欢喜的睡不着觉的事就是关于她的外孙子、外孙女了。剪姐的三个闺女只有老二当年考上了衡水商专,毕业进了我们县统计局成为国家公务员,老大和老三都嫁给本村庄户人家,所以都是农民。可是三个闺女的后代可真是了不得,个个都是学霸。老大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兰州大学本科毕业后被保送到中国科学院读硕士研究生,现在成都某航空公司工作;儿子现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就读硕士研究生。老二只有一个女儿,前些年考上了南京大学环境监测专业,现在唐山环保部门工作。老三的女儿现在西安电子科技大学读书,儿子正在读中学。五个孩子四个考上了大学而且都是985院校,这在他们村里不仅是头一份的稀罕事,也是城里家长们烧高香求都求不来的高兴事啊!你说剪姐能不欢喜吗?我真的很好奇,问剪姐怎么培养的孩子们都这么有灵气啊?剪姐说:“都是在农村土生土长的,谁去培养啊?他们自个知道用功呗!反正听闺女们说这几个孩子们上中学的时候都是年级前几名的好学生咧!”
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剪姐,还是住在表姐夫在世时盖的老房子里,还是烧着柴火做着农家饭,人却是越活越精神了,村里乡亲们都夸她婆家的基因好,传给后代个个聪明,这是剪姐一辈子听到的最可心的闲话啦!
2020年11月18日星期三
作 者 简 介
王伟平,笔名“蔚萍”,女,河北饶阳人,1975年毕业于武汉大学空间物理系。曾在中国电波传播研究所从事无线电波理论研究多年,现为河北省省直机关退休公务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