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时机歹歹（中） ——读麦家《人生海海》

小瞎子身体恢复以后，他的父亲带着他开始在村里喊冤，小瞎子放出了一个更加恶毒的谣言，他说，上校的肚皮上刻的字是“鸡尖犯”。

第一个被击倒的是我爷爷。

爸爸跟上校是生死兄弟，假如上校是鸡尖犯的话，那说明父亲跟上校之间就有龌龊之极的肮脏关系，这是辱没祖宗八代的事，爷爷受不了这个谣言，为此一病不起。

就在爷爷病入膏肓的时候，老保长来看爷爷，并给爷爷讲了很多关于上校的故事。

老保长以前给日本人当保长，在村里很是威风，没想到，上校年轻时竟然把老保长的相好的给睡了。后来上校在上海当特务期间回家，准备拿一锭金子跟老保长还当年的感情债。老保长一时嘴硬，竟然没要金子，而是跟着上校去花花世界玩耍。

在上海，老保长在烟花柳巷乐不思蜀，并输光了家里全部的家产，这样才在解放后保住了一条命，可惜，他也是家破人亡。老保长跟爷爷是死对头，一辈子就跟爷爷斗嘴，爷爷是“正人君子”，喜欢跟人讲道理，而老保长跟人说话，三句不离本行——女人。

老保长给爷爷讲了很多上校的故事，这些其实都不是故事，都是爷爷的还魂丹，老保长跟爷爷证明，上校不仅不是鸡尖犯，而且他对付女人有特别本事，就应为他把日本女人伺候得特别好，所以，日本女人在他的小腹上刺了字，这也许是上校一直不愿意娶妻的原因。

爷爷的病好了，没过多久，原本以为销声匿迹的上校意外地被公安抓到了。老保长得到消息，那是爷爷透露的上校藏身之地。

上校的案子一直在审理中，迟迟不见结果。所有人都跟爷爷翻脸了，父亲甚至不再跟爷爷一个桌子吃饭，我和兄弟出门时，常常会遭村里人暗算，为了活命，父亲让我偷渡到西班牙。

随着上校的被抓，很多人比关心上校命运的是，上校的肚皮上到底刺了什么字？小瞎子因为偷看，竟遭上校那么狠的毒手。

终于等到公审大会召开了，在大会上，有人要求扒掉上校的裤子，看看他的肚皮上到底刺了什么字？群众的要求很快得到了响应，就在公安准备扒上校裤子的时候，上校拼劲全力逃跑了。这次他没有跑得太远，很快就回来了。人们发现上校变了，他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关于上校的事，我也是20多年后从西班牙回来探亲时知道的。由于一直打黑工，头几年挣的的钱都给了蛇头。在异国他乡，谋生是非常困难的事，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到了前妻，跟她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年，身怀六甲的她遭遇了车祸身亡。我带着她的骨灰到处行乞，后来我又遇到现在的妻子，开始了海外稳定的生活。

1991年回家探亲的时候，爷爷、母亲、二哥、二嫂等一干人都死了，父亲说自己家的房子是个鬼屋，他不让我跟老房子沾边，以免我沾染上晦气。

我打听了一些上校的消息，就在他变疯后，村里来了一个女人，女人是上海人，她开始照顾上校，在给上校母亲养老送终后，她带着上校离开了村子。在上海，我见到了那个女人和上校，他们结婚了，上校的智力相当于一个不到十岁孩子的水平，在女人的照顾下，上校活得很好。

女人跟上校是有故事的，她跟上校在国民党和抗美援朝时都是战友，女人深爱着上校，上校一直没有答应她的追求。在朝鲜的时候，有三个夜晚，上校来找了她，女人觉得自己很幸福。

回国后，女人逼上校娶自己，上校婉拒了。最后在一个医院领导的暗示下，女人对上校产生了仇恨，于是，女人告上校强奸了自己，上校被开除了军籍，回到了家乡。

后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上校不愿意娶女人，那是因为他怕女人看到他肚子上的刺字，那是他需要用生命去严守的秘密。在朝鲜祸害女人的自然也不是上校，因为上校根本不会让别人看到他身上的刺字。那个医院领导给她暗示，无非是想借她的手，除掉上校，因为上校是那个人的竞争对手。

当我见到上校的时候，上校竟然要脱裤子让我看他肚皮上的刺字，我真的想大哭一场。可人生就是这样的说不清。

（未完，待续......）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