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月食,居然谣言满天飞。

文华不如简素,读今不如述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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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取自网络

1.

昨天晚上,大家都在说月亮、看月亮、用各种器材拍月亮。

月食,已经不神秘。

1969年7月21日,美国人阿姆斯特朗第一个登上了月球后,彻底打消了月亮上的各种传说,从此,猪八戒也不想嫦娥了。

阿姆斯特朗说“这是一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That's one small step for man, one giant leap for mankind.)

知道的越多,人类越迷茫。

因为知道的越多,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更多。

仰望星空,太空有比没有边际,如果有,外边又是什么?

看一次星星,心情就会低落无比。

2.

越不知道,越想知道,各种猜测,加上别有用心,

于是,谣言就出现了。

3.

雍正六年九月二十五日下午,陕西总督岳钟琪坐着轿子去上班,刚到衙门前,有一个叫张熙(化名张倬)的人手捧书信拦轿阻道,声言要亲交总督岳钟琪,并有要事与他讲。

岳钟琪命随员接过书信,见那书信封面上写“天吏元帅岳钟琪”,岳甚为惊奇,随将投书人交 巡捕看守。急忙赶回总督署衙,走进密室,拆书细读。这封策反信,署名“南海无主游民夏靓、张倬”。所谓“无主游民”,就是不承认是清王朝统治下的民人。

信里大致有四个方面的内容:

一、强调“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伦”。认为雍正帝是满洲”女真人,就是夷狄,“夷狄即是禽兽 ”,“满人”入主中原是夷狄”盗窃王位,清朝历经“八十余年天运衰歇,地震天怒,鬼哭神号”,这是夷狄”统治带来的恶果,所以要反对清朝的统治。

二、谴责雍正帝是失德的暴君。列出雍正帝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利、好杀、酗酒、婬色、怀疑诛忠、好谀任佞十大罪状。这么多的罪状,根本无资格当皇帝。

三、指责雍正是用陰谋诡计而篡位的。因而天地不容,使天下“寒暑易序,五谷少成”,出现“山崩川竭,地暗天昏”。百姓饥寒交 迫,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反清愤忿,一触即发。

四、策划岳钟琪同谋造反。称岳钟琪是宋代抗金民族英雄岳飞的后裔,劝其继承先祖遗志,不应效忠清王朝,要他用手握重兵之机,适时地举事谋反,为列祖列宗报仇,替大汉民族雪耻。

湖南永兴失意文人曾静是这件事的主谋,满人入关,尽管兢兢业业,但一直有人怀念明朝,纷纷表示各种不服。一个机会,曾静从吕留良的后人手里拿到了吕留良的遗作,还有严鸿逵的日记,从而引出了清朝第一文字狱,影响久远。

4.

和月亮有关的这段儿是这样说的。

审问曾静时,雍正让人替他问:

上谕:浙江 逆贼吕留良,凶顽梗化,肆为诬谤,极尽悖逆,乃其逆徒严鸿逵者,狂暴狠戾,气类相同。意见吻合,实为吕留良之羽翼,推尊诵法,备述其遗言绪论,又从而恢张扬厉,以附益之,其词有较吕留良为尤甚者。夫吕留良以本朝之诸生,追附前明仪宾之末裔,无端反噬,愤懑猖狂,已属从古乱臣贼子中所罕见;至若严鸿逵,则生今之世,为今之人,自其祖父,已为本朝之编氓,践土食毛,戴高履厚。严鸿逵之于明代,岂有故君旧国之思,而于我朝实被遂生乐育之泽,何所庸其感忿,何所庸其追忆,而亦敢效颦狂吠乎?兹择其悖逆之语、彰明较著者,一并宣示,庶使中外臣民知严鸿逵背理逆天,无父无君之罪,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以下是各种谣言。

其日记有云:“索伦地方,正月初三地裂,横五里,纵三里,初飞起石块,后出火,迫三十里内,居人悉迁避。”

旨云:此等异事,古来甚多,况在口外,何足为奇。

又云:“徐姓在燕,有仆妇发狂,一夕见贵者三人坐堂上,忽报朱三太子来,三人下阶迎之。见一人浑身血痕,怒向三人索黑水三道,三人初不允,固索,乃允。约以某日发水始去。醒而言之。后几日,热河水大发,淹死满洲人二万余。计其日,则此妇所梦之日也。”

又云:“江都邵穆布将死,如有所见,口呼‘惕斋先生,与我无预’者,月余而死。盖当时此事发于此人,有人在彼署中,见其死时如此。”

又云:“十六夜月食,其时见众星摇动,星星如欲坠状,又或飞或走,群向东行。”

又云:“旧年七月初四日星变,一钦天监云:此星出天沛垣,入天市垣,分野属吴越,应在数年内吴越有兵起于市井之中。其色白,应主国丧,在本年内其后说已验。”

又云:“予所戴六合 一统帽,以拟四方平定巾,今士人仿效渐多,因阅《日知录》,乃知先朝已有是名,亦太祖所制,若曰‘六合 一统’云尔。”

又云:“燕中人家门首悉土朱画圈,方圆点叉不一,或圈中有字。”

又云:“徐孝先终身衣直领,戴孝头巾,言与先皇帝戴孝。”

又云:“近日有雄鸡生卵,雌化为雄;又有犬产蛇鳖,胎生。”

又云:“练市有沈开生名伦,不去发,白衣冠终其身。”

又云:“河南有虾蟆食人异。奇哉。

5.

雍正皇帝很认真,也很委屈,他把这次审问的卷宗归纳到一起,出了一本书,叫《大义觉迷录》,让全国的老百姓认真学习,以起到辟谣的作用。

关于承德发大水淹死人这段儿,雍正是这样辟谣的:

至于热河发生洪水这事,是因为长城外群山层叠。五六月间下大雨时,凡是溪涧,都成为大湖,旅行的人常常受到阻滞。但雨停后,不过一二个时辰,水就可退走。热河地方群山环抱,中间只有一道河流,每当雨水稍大的时候,群山的河流都是从这河流出,所以往往会产生决堤的事件。康熙四十八年(公元)六月,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当时附近的行宫一带,地处高冈,只有隔岸山脚下有些地方被水淹没。本地居民住得久了,常常见到这种情况,并不以为奇。而护卫皇上的官兵,也都知道雨停后水势便会减退,所以都安稳不动。惟有那此临时来做工的工匠等,因为生平没见过这种情况,以致惊慌失措,个别愚蠢的人便编造了木筏,以为可以顺流逃走,遂发生有木筏触碰山石而解体的事,以致落水溺死数人。

此外,圣祖仁皇帝御用 的水井,在隔河的山脚,有看守水井的官兵,严格遵守法度,洪水到来时,也不敢移动半步,因而也落水淹死二三个人。这时诸皇子中,正轮到朕去恭问圣祖安康,随从的官兵有二三百人,就驻扎在洪水暴发的地方,因为军令约束很严,没有一个人随便走避;等到水退以后,都安然无恙,也没有一个人落水。可是严鸿逵却说淹死二万余人,为什么要荒唐捏造到这种地步!江 苏、浙江 等地,时常有山洪暴发,和发蛟的事情,动不动地会冲没村庄几百户人,严鸿逵难道没听说过吗?为什么独独把热河的发水当成上天降罚的异事。况且热河这地方,各地来做生意的人密集,而来打工出卖劳力的人,大都是山东山西的百姓,而严鸿逵却说只淹死满族人,能有这道理吗?至于假托梦境,捏造朱三太子索要黑水等话,更不知严鸿逵肚里生的是什么肺肠。

6.

造谣的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雍正皇帝说:

自古以来谩骂诽谤朝廷的,大都用桀犬吠尧,各为其主这个典故,来推卸自己的罪责。然而严鸿逵生在今天的世上,是当今的百姓,明朝灭亡已经很久了,而我朝建国有一百多年了,从天时上,人间关系上来说,从明太祖到崇祯皇帝,以及伪朱三太子,都不能说是严鸿逵的主人。如果这样,为什么他要托心给遥远的并不是他主人的人,反转过来狂咬自己的像神尧一样的主人呢?而且他遂意捏造谎言,好乱乐祸,在全国升平宁静的时候,他却盼望动乱打起仗来;像圣祖这样给百姓带来的盛大恩泽和天神一样,他却要肆意污蔑;对于今天的百姓安乐,物产丰隆,他却要朝夕咒诅。他这种种丧心病狂的攻击,都是拾吕留良的唾余,而且更加上一些无影捏造,这难道不是凶残成性,万死也有余辜的逆贼吗?

7.

有关雍正的所有的谣言,都在这个案子里了,包括非正常继位等。

曾静等人非常配合皇帝,皇帝写了这本书,想把坏事变成好事。他认为曾静、张熙等人还是有功劳的,故而皇上不究其往,不究其罪,决定予以无罪释放,使其改过从新。并说:“以后不要再向朕上奏此处置曾事,即是上本奏章,朕也不再看了。”

雍正还降谕子孙后代:“朕之子孙将来亦不得以其诋毁朕躬而追求诛戮。”

可乾隆皇帝不管那一套,雍正刚死,事情就改变了。

乾隆当上皇帝仅有四十三天,即雍正十三年(年)十二月八日,他降旨道:“曾静大逆不道,虽处之极典,不足蔽其辜。”

他认为曾静、张熙所犯罪行,在雍正时得到宽容赦免,那是皇考的“政策”。乾隆强调按照处置吕留良案的先例处置曾静案,改变雍正的“攻心”为“灭身”的处置方针。于是下令:“著湖广督抚将曾静、张熙即行锁拿,遴选干员解京候审,毋得疏纵曳漏。其嫡属交 地方严行看守候旨。”

同年十二月十九日,乾隆帝又下令将“曾静、张熙著照法司所拟,凌迟处死。”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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