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馔——舌尖上的花儿

以花为食,最早的记录当属屈夫子在《离骚》里的一句诗:“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借物言志的文字里,也可以想见,当时是有食用花朵的习俗。

花朵的绚烂之美,让人在以花入馔的美食中,更多强调精神愉悦和别样出尘的感受。味觉上,花卉绿、野、鲜、生的自然营养元素融于一体,清香芬芳,美味绵绵。

中医一向认为,花卉具有解表清热、理血补益的作用。自宋以来,以花入菜就花样繁多,除了鲜花直接烹饪,还有诸如做糕饼馅料、酿制花酒、以花入茶。

花馔最受僧、道、隐士、山民以及文人学士的喜爱,是一种重要的素食,原料易得易做,同时又象征高洁雅趣。

《隋唐佳话录》里说,有一年花朝节到来之日,武则天命宫女游园赏花,看着百花齐放,便突发奇想,命宫女采下大量各种花朵,回宫按照她设计的方法,和米捣碎,蒸制成糕,即名“百花糕”。

从此以后,每逢花朝之日,她都用这种香糯可口的点心,作为礼品赏赐群臣。武则天后,鲜花入馔之风日盛,并相继出现《山家清供》、《养余月全》等记述烹调鲜花的“花馔谱”。

南宋时晋江人林洪,算是当时一等一的“吃货”,这位福建老乡不但善诗文书画,对园林、饮食也颇有研究。他所著《山家清供》被认为是中国最早的“食谱”。

林洪的《山家清供》里面,在书中他记述了非常多的花馔及做法。有以花做饼的,有以花做粥的,有以花做面的,品类齐全。

比如“酥琼叶”,把琼叶蒸饼,薄薄地切成片,将蜂蜜涂上或涂上油,用火烤,然后放到纸上散散火气,食之松脆,能“止痰化食。”

比如“苍耳饭”,采苍耳嫩叶洗净,用姜、盐、苦酒拌成生菜,也可加米粉做成干粮,可治疗风疾,杜甫有“苍耳况疗风,童儿且时摘”的诗句。

还有“地黄馎饦”,就是用地黄捣汁和面做的面片,这种食品能驱治腹中寄生虫。北宋书法家郑文宝创出的云英面,在面里加百合花和莲花等花卉,还没入口,就让人觉得春光旖旎。

还有水果与鲜花共同酿造的“蟹酿橙”,选黄熟的大橙子切去顶,剜掉肉瓤,留少许液汁,将蟹肉放进装满,再将顶盖上,放进盆里用酒醋水蒸熟,再加醋、盐拌食,有酒、菊、香橙、螃蟹的风味,食之“既香而鲜”。

宋人对梅花的情有独钟,《山家清供》罗列了各式与梅花有关的食谱,有梅粥、汤绽梅、蜜渍梅花、不寒齑、素醒酒冰等,不仅花样多也饶富情趣。

以花入馔经历了几千年,到了明清,才算得上精致。唐宋时百姓吃甜食,蜂蜜糕饼还是稀罕物,自然做花馔的心思就轻些,不是那么普及。

到了清代,那个非常有闲情的李渔,也曾用花,让米饭有些奇异的香气。比如他让夫人在做饭时预备花露一盏,在米饭刚熟的时候洒上去,稍稍焖上一会,搅匀了盛给客人。但凡食者“体泰神怡”。

不过李渔晚年也悟出,这花露不可浇得满锅都是,以一盏浇一小块地方便足以让宾客们享用了,气味若有似无,最能勾起人食欲。

能做花露的花也极多,书中所记载除了兰花和橄榄,凡诛花及诸叶者皆可蒸露。蒸馏法所得的花露不仅可直接饮用,还可供入汤、入酒、调汁等。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说,花露者,蔷薇最上,群花次之。

《御香缥缈录》,是德龄郡主用英文所作,就在这本书中,记载了晚清那位权柄在握的慈禧,常叫御膳房里采上许多新鲜的荷花,摘下最完整的瓣来,浸在鸡汁调和的面粉里。分为甜咸两种,加些鸡汤或精糖一片片地放在油锅里炸透,做成一种极适口的小食。

还有在春天,那些高大的玉兰花才开旺,太后也把它们采下来,用荷花的方法,煎成又香又清脆的玉兰片,随时吃着消闲。还将玫瑰花捣烂,拌以红糖,经过特殊的配料加工,制成一种花酱,涂在面食点心上,食后齿颊留香。

在《花卉入肴菜谱》里,清代花馔列有:兰花火锅、梅花玻璃鱿鱼羹、杏花烩三鲜、玉兰花扒鱼肚、桃花鱼片蛋羹、牡丹花爆鸡条等等。

最具风雅的花馔,大概是以花制作各种花蜜、花露、花糖了。在《红楼梦》里也写到过两种花的香露,“木樨清露”和“玫瑰清露”,不知道具体制法。

不过据清代顾仲编撰的《养小录》里提到的花露制法,是用仿烧酒锡酒器来萃取的方式。又说这花露可以入汤待茶或者入酒增味,这恰是红楼梦里的用法。

古人的花馔用料,还没有受到过外界的污染,也没有改变过它的“基因”,现在的花儿,最好不要直接吃,吃前可以用水煮一下,避免农药等化学物质残留。如果有花粉过敏症,在品尝鲜花菜肴时尤其要小心。

有些花是有毒的,不能随意食用,比如夹竹桃、曼陀罗、虞美人、水仙等,只有含有高淀粉、高糖类的鲜花才适宜食用,而且口感也不错。因此要想品尝或者动手制作鲜花美食,最好有专业人士的指导,

以花入馔,可以将其作为一种点缀,让我们的菜肴看起来更有美感,但并不能作为主食:“《养小录》中也说,凡食芳者,必鲜且洁,洁而不极丰,意念良安耳。遵生颐养,以和与身。日用饮食,以为尚也。 ”

制作花馔,绝对是极其考验厨师心智的事情,因为以花入馔是一件很香艳的事情,花朵必须要映衬出菜肴的艳丽之美,还要给味觉以惊喜,吃花的人吃的不仅是香气,更是要透着一番悠然自得、与自然浑然一体的意境。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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