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诗词的多种价值维度(中)

【文/刘庆霖 本文原载于《诗刊诗词》2019年第三期增刊】

《引言

曾经有人为杭州诗人写过一首诗:“文起钱塘百代兴,吟家妙句有光明。莫轻掌上一支笔,诗是天堂吊顶灯。”杭州号称“人间天堂”,但诗中说,既使是在天堂,诗也是最顶端最明亮的那个灯盏。这是为什么?“中国诗词大会”产生轰动效应,引发全国诗词热,这又是为什么?我认为,诗词既是根脉文学,又是文学的皇冠,它具有多种价值维度。

五、激人奋进的价值

催人奋进主要不在于说理,而在于诗是明亮的。好诗能使人眼前一亮,甚至让人灵魂光明。如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等,这些诗句都显示出明亮的特征。其实,明亮就是一种正能量,读之使人振奋、积极向上,甚至使人的灵魂得到洗礼。明亮既可以像谭嗣同的“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狱中题壁》)这样的大题材,也可以是生活的小题材,有时一朵小花也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前不久,央视“经典诵读”把袁枚的“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苔》)搬上荧屏,让大家眼前一亮。因为,三百年来,它就一直明亮着。所以,诗是月亮,它虽然不像太阳,是人们生命的必须,但它能照亮灵魂和梦想。有人写诗不敢与单位领导说,怕领导说自己“不务正业”,其实大可不必。好的领导一定是懂战略、有远见的,所以他一定会知道文化的重要性,明白诗词激人奋进的道理。换句话说,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业余爱好,前提是做好本职工作,再把诗

词作为一种业余爱好去经营,艺术地生活、诗意地栖居是应该肯定并值得称赞的。

六、传递友谊的价值

古今诗人通过诗词唱和与赠答,结下深厚情谊,传递友谊的例子比比皆是。李白《赠汪伦》大家都耳熟能详,自不必说了。我们来说说元稹与白居易。元、白二人自科举相识之后结下友谊,后来通过诗词唱和不断加深情感,成为终生朋友。两人更是留下了数不尽的经典唱和诗篇,比如白居易的《梦元九》:“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川湓水断相闻。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和元稹的《酬乐天频梦微之》:“山水万重书继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两人写作这两首诗时,正分处南北,相隔千里,只能凭借诗歌来互相慰藉。白诗不直说自己苦思成梦,却反以元稹为念,问他何事忆我?致使我昨夜梦见君,从对方着墨,构思精巧。元诗说自己因病而神魂颠倒,梦见的净是些不相干的人,偏偏没有梦见最想见的白居易。一反其意,读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一唱一和,对友人的思念流露得淋漓尽致,令人感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当今通讯技术发达,人们通过微信等手段交流诗词的同时,也增进了诗友之间的情感,传递

了美好的友谊。诚然,有些唱和赠答的诗词存在相互吹捧等不良现象,但也不能因此否定这类诗的作用。

七、商业广告的价值

据有人考证,“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这首《枫桥夜泊》对于日本人,就如同《静夜思》对于我们,都是文化基石的地位。日本人因喜欢《枫桥夜泊》这首诗,而喜欢寒山寺,寒山寺就是日本文人墨客的圣地,每年都有大批的文人墨客来朝拜。姑苏——寒山寺——钟声——枫桥,这些词连在一起,深深地印在人们头脑之中。所以,《枫桥夜泊》这首诗也就成了最好的广告词。李大钊在日本期间,写的《口占一绝并送幼蘅云》:“壮别天涯未许愁,尽将离恨付东流。何当痛饮黄龙府,高筑神州风雨楼。”现在“何当痛饮黄龙府,高筑神州风雨楼”被吉林省农安县刻在石碑上,也做了广告词,因为农安县在辽代称黄龙府。还有王之涣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崔颢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苏轼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都成了当地绝佳的名片。前阶段央视的《中国诗词大会》,推出了“中华诗城奉节”,让人们一下子把奉节和诗词连在了一起,从此“诗城”“奉节”,将长久留在人们记忆之中,这就是诗词的广告价值。

八、记录生活的价值

诗词虽然不能完全记录生活的全部内容,但却能真实地反映生活的某些片段。所以有人说,诗比历史更真实。而且,诗词记录生活,往往都是截取生活中有趣的片段,生动地再现它。例如白居易的《池上》:“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寥寥数字,一幅小儿偷采莲蓬的画面,跃然纸上,此诗刻画小儿情态,可谓惟妙惟肖。随园主人袁枚也有这样一首有趣的诗:“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所见》)由“骑”而“立”,由“歌声”到“闭口”,转瞬之间,动静交织,小儿机灵之态,跃然纸上。结尾戛然而止,令人回味不已。范成大的《秋日田园杂兴》共十二首,都是田园生活的记录。其中第八首写道:“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把那个时代打稻谷的场景、场面、时间、所用工具,以及人们对丰收的喜悦心情都写得极为细致和精彩。再如李商隐的“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

山夜雨时”(《夜雨寄北》),苏曼殊的“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本事诗》)等等,都是很好的生活记录。在当代,记录生活的诗不少,但写出个性、写得精彩的却不多。把写实的诗写出诗味,这是个难题。

附:《中华辞赋》征订、征稿启事

《中华辞赋》创刊于2014年,是由中国作家协会主管、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主办的一本专门刊发当代诗赋类作品的国家级杂志。2020年8月,经国家新闻出版署批准,《中华辞赋》出版单位变更为《诗刊》社,编委会主任李少君,社长王冰,总编辑石厉,副总编辑江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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