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选读精讲（18）《鲁共公择言》

郑伯克段于鄢

周郑交质

石碏谏宠州吁

宫之奇谏假道

齐桓下拜受胙

曹刿论战

子鱼论战

王孙满对楚子

寺人披见文公

介之推不言禄

烛之武退秦师

蹇叔哭师

王孙满对楚子

晋献公杀世子申生

曾子易箦

邹忌讽齐王纳谏

颜斶chù说齐王

鲁共公择言

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

梁王：魏王，魏国迁都大梁后，也叫做梁。大梁在现在河南省开封市附近。

觞：本来是饮酒器的名字。这里指喝酒宴饮。

范台：梁国的一座台观的名字。观是古代的一种建筑物。《史记》中有“今臣至，大王见臣列观，礼节甚倨”的句子。

酒酣：喝酒喝得正香，正开心的时候。苏轼《江城子》词中有“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的句子。

兴：站起来。

避席：古人席地而坐，为表示敬意，离座起立，叫避席。

择言：择善而言，即选择有意义的话。

昔：过去，以前。

帝女：可能指尧、舜的女儿，也有说法是夏禹的女儿。

仪狄：人名。晋张华《博物志》称是大禹时候的人，善长造酒。

进：进献。

甘：认为……甘甜，美味。

疏：疏远。

旨：味美。

以：因为

【译文】

梁王魏婴在范台宴请诸侯喝酒，当大家喝得高兴时，梁王请鲁共公举杯祝酒。鲁共公站起来，离开座席，选择有意义的话说：“从前，帝尧的女儿让仪狄酿酒，酿出的酒味道极好，进献给禹，禹喝了觉得很甜美，于是疏远了仪狄，并戒了酒，说：‘后世必定会有因为饮酒而亡国的！’

齐桓公夜半不嗛qiè，易牙乃煎、熬、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必有以味亡其国者。’

嗛：满足;快意。通“慊”。

易牙：春秋时期著名的厨师，被称作是厨师的祖师。他擅长烹饪，曾经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做成菜给齐桓公吃，因此得到国君的宠信。后来又犯上作乱，导致齐桓公饿死。

燔、炙：烤。

五味：指酸、苦、甘、辛、咸。

旦：天亮的时候，早晨。

【译文】

齐桓公半夜里感到饥饿，不舒服，易牙立刻烹煮烧烤，调和五味，（做了美食）进献给齐桓公吃。齐桓公吃得很饱，直到第二天早晨还没睡醒，说：‘后世必定会有因为贪图美味而亡国的！’

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

南之威：也叫南威，美女的名字。

远：疏远。

色：美色。

【译文】

晋文公得到美女南威，三天都不上朝听政，于是将南威推开，疏远了她，说：‘后世必定有因为好女色而亡国的！’

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高台、陂bēi池亡其国者。’

强台：章华台，楚国的一座高楼。

崩山：山名，在今湖北境内。

临：靠近。

彷徨：水名。

盟：起誓，发誓。

陂池：池沼，池塘。

【译文】

楚王登上高高的强台，眺望崩山，左面是大江，右面是大湖，下面靠近彷徨之水，快乐得忘了死的危险。于是，他发誓不再登上强台，说：‘后世必定会有因为迷恋高台、持照风光而亡国的！’

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zhǔ。

尊：同“樽”，一种酒器。

白台、闾须：都是美女的名字。

足以：完全可以；够得上。

与：同“欤”，语气词。

善：好。

相属：相连。这里指连续说。

【译文】

现在，梁王您的酒杯里，是仪狄酿造的那样的美酒；您的饭菜，是易牙烹调的那样的美味；您左面的白台，右面的闾须，是南威般的美女；你前面有夹林，后面有兰台，是和强台一般的快乐。这四件事里只要有一样，就可足以使国家灭亡。现在您兼有这四样，难道可以不警惕吗？”梁王听了，连声称赞说好。

本文是鲁共公在梁王魏婴宴席上的一段祝酒辞，告诫梁王要警惕美酒、美味、美女、美景的诱惑，否则将有亡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