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厂:老缶为楼辛壶订润

吴昌硕(号老缶)西泠印社首任社长,书画篆刻在清末民初海上执牛耳者。吴昌硕能两次亲为楼辛壶代订润例,亦可知楼氏非等闲之辈矣!

吴昌硕首次为楼辛壶订润是民国十二年(1923),《神州吉光集》第三期上刊出《楼辛壶润例》,是吴昌硕打头阵,与沈寐叟、王一亭、吴待秋同订的,《润例》曰:

楼邨原名卓立,字肖嵩,号辛壶,浙江缙云人。善画山水,云雾开阖,靡不骀荡心目间,雄秀古逸,气象独出。书学颜、柳,篆刻直追籀史,非深于秦汉根源者,未可与之同日语也。今游沪上,同人恳为公诸同好,以杜泛求者,兹为订润如下。墨费概加一成。山水画例,书例附,篆隶真草减半。

同年6月11日,吴昌硕单枪匹马又推介一次楼辛壶,上海《申报》刊出《吴昌硕介绍楼辛壶书画名家》的润例,除了书画应市,又加上了篆刻:“石章每字一元,牙章倍之。”当年吴昌硕的大弟子李苦李刻石章也是每字一元,名状元张謇写张便面也仅六元,可知当年一元钱是很当钱的。

就在吴昌硕为楼辛壶两度代订润例的五六年后,即1929年(农历己巳),楼辛壶为“巨川仁兄”在便面上创作了一幅《烟江叠嶂图》,在人海茫茫中飘荡了九十年后,散落至“总部”北方的小城漯河空厂。

楼辛壶《烟江叠嶂图》便面

回到楼氏山水便面上。此山水纯以水墨写之,烟雾蒸腾,横断云山;江水无际,孤舟一叶;层峦叠巘,树木葱郁;飞瀑流泉,疑是银河。正面画中偏下有一栋背山临水的“吊角”亭阁,内坐一束发逸士,在观瀑、在看山、在听泉,抑或在等待江中小舟的访客?画意是一幅高士寄情林泉的意境,让人艳羡。画家文人骚客,南社社友,故用笔未斤斤于笔墨,而是以画外功夫涵养,故画中不经意间又透出文人画的逸致,迥异尘嚣,这则又是一般只知笔墨皴染的专业画家望尘莫及的。

画上署题“烟江叠嶂”,上款“巨川仁兄雅正”,作画时间“己巳秋”,落名“辛壶”,钤印“辛壶心造”朱文。“巨川”不知是何方神仙?民国时期不少名家的书画作品有此上款。“己巳”是1929年的农历蛇年。

楼辛壶生于光绪七年(1881),名邨,又名卓立,小名保源,字肖嵩,又字新吾,号玄根居士、玄道人、玄朴居士、缙云老叟等。与吴昌硕友善,吴氏为其改名辛壶(与新吾谐音),后以此名行。别署玄根庼。浙江缙云人。父为晚清贡生,承家学,亦擅诗文。嗜书画篆刻,就学于浙江武备和蚕桑学堂,毕业后任教职。后从政,任浙江省府秘书。旋离仕途,以金石书画自娱自给。馀则热心社会活动,为西泠印社早期社员,并主持西泠印社社务数年。复入南社为社员。民国(1912-1949)初年寓居上海,曾任上海美专及中国艺专教授,亦曾任艺专校长,声名益噪。书法临池不辍,往往早上打完太极拳即潜心临池,数十年如一日。画擅山水,工写具精,“烟霞满纸,韵致高妙”,偶涉笔花卉蔬果,亦极清雅淡远。篆刻入手秦汉,下涉明清流派,吴昌硕尝评其刻印“绝妙”、“苍茫”。诗尚清远, 夷愉真率。有《清风馆集》、《楼邨印稿》传世。

楼辛壶卒于1950年,有载是因为中共开展的“镇反”(即镇压反革命运动,从1950年12月至1951年5月在全国范围内进行)运动刚开始。楼氏怕其在国民浙江省政府任过职,受到惧吓,惶恐弃世。

今天是新年首日,余照旧闻鸡起舞,仍遵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砚田耕作,乐此不疲。

2021年元旦于空厂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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