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 我的母亲

邓宪英 /文

  母亲生于1930年,解放初在大昌涂家坝与父亲结为伉俪。母亲不识字,不晓得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理论、不懂得仁义礼智信的含义、更不认识那些名言和警句,但她用一生践行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在母亲一生的字典中,勤劳二字诠释的最多,也是她一生孜孜以求的信念。她时常对我们八个姊妹和亲戚朋友们讲,人一生要勤快爱劳动,用自己的双手挣得吃、穿、用,丰衣足食才是幸福快乐的人,不要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让他人施舍过日子,别人请你吃一顿饭只能管上一顿,关键是自己柜子里要有粮食、猪圈里有猪才行。她老人家一生从来没有把“勤劳”二字从肩上卸下,无论天晴下雨,还是节假日,白天都是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晚上回家还要点着煤油灯,做晚饭、剁猪草、洗衣服、做咸菜、纺棉花、扎鞋底、缝补衣裤……病了,也从没有停下过手中的活,即使不能参加生产队的重劳动,也会在自家屋前院后种小菜、扯猪草、锄草施肥,不知多少次晕倒在地里,好多次还是邻居把她送回家,好在外公是草药医生,无数次把她从死神中救了回来。后来,许多老人时常在我们面前提起母亲的能干,如是说:“你的母亲那时在生产队劳动时不得了,别瞧她个子小、身体弱,但干起活来不要命,总是拈重活、脏活干,不偷懒,像个男劳动力。有一次砌石头坎子,她与人抬着200多斤的石头,同志们劝她不要抬、你抬不起让男劳动力来。她笑着说,你们小看妇女了,硬是将石头抬到500多米的安砌地。从此,社员们叫她女汉子,还成为队里的红旗手,人人学习的楷模。”
在母亲一生的生活中,节俭是她遵循的行为准则。她的脸上时常刻着“富民之要,在於节俭”八个字。时常挂在嘴上对我们“唠叨”:节俭是持家之本,要从一滴水、一滴油、一粒粮、一片菜叶节约起,不能铺张浪费和奢侈,坚持过苦日子、紧日子和俭省的日子、节制的日子,这样才不会受穷。还给我们讲“家有良田万石,也要粗茶淡饭”的道理。就拿衣裤来说吧,一件衣服或裤子大的穿了,小的接着穿,小的穿了,又小的接着穿,烂了就补,补了又穿,到后来实在不能穿了,母亲就将它剪切成一块块,用来扎鞋底,做成鞋给我们穿,从未浪费一点点。记得小时候的一天,我将一个红苕未吃完就丢了,没想到被母亲发现,她不知不觉来到我面前,瞪着眼说:把它捡起来,洗了吃完。等我洗后再次吃完,她把我拉到身边,慈祥而又和蔼地对我说:“女呀!你现在还小,不知道甘难辛苦。你在大一点就会明白,一粒粮食、一片菜叶要付出多少劳动,付出多少人的汗水,才会进入嘴巴。当妈的有感受,每天起早贪黑去劳动,就是为了这点吃的,你知不知道妈有好累,伯伯叔叔们有多累。你今天很随意地就把它丢了,心里觉得无所谓,可能你还认为不就是一小坨苕嘛,有什么了不得,但你想个没有?这是丢的妈妈、伯伯叔叔们的心啊!我心痛啊,在流血啊,说着说着,母亲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看着母亲的眼泪,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妈,我错了,错了,以后再也不丢吃的……”
作者母亲
在母亲一生的言语中,孝顺讲得最多最透彻。她老人家时常对我们讲,要尊敬老人,特别要对父母孝顺,这是做人的根本,这是对父母养育的回报,不然要遭雷打。还有,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都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女孩子更要注意,不能只管男方的父母,不管自己的父母,那是封建思想。每每逢年过节,母亲都会将老人们请到家,给老人们做他们喜欢吃的肉饭,老人们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老人们的生日,母亲也从没忘记过,生日的头天晚上就会备一些鸡、鸡蛋、面条、白酒给老人们捎去,时逢大生日,还要备上一些鞭炮。老人们病了,再忙,母亲也会放下手中的活去照顾,陪伴,守护,端茶递水,擦身洗脚,洗衣煮饭。特别是外公外婆生了病,母亲从没有认为全是舅舅的事与己无关,每次生病都是第一时间到,尽自己的孝心。每年年猪杀了,想到的是老人,猪身上的脊肉和腰子等好的,都会叫我们分别给老人们送去,还要把他们请到家吃杀猪饭。她还时常对人说,对老人尽孝心各尽各,不能等和靠,不能去论多论少,尽到自己的心就好。
在母亲一生的育子中,读书、明礼、有德、守法是她对子女教育的语录。她时常说,要好好读书,不要像她一样没文化,不然她今天也不会种田了,或许是一个大干部、技术员,对社会贡献更大呢;要学样手艺,古话说的好,养儿不学艺,挑断撮箕系,意思是只能一辈子当农民挑土挑粪,没大作为,你们如果愿意,我也不多说,不愿意就要学会一样手艺,哪怕今后有了一份工作,也要有一技之长,这样才能为群众多做事做大事做需要做的事;要有好的德行,不能对人无礼貌、没大没小和扯皮打架说流氓话;要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讲卫生,多洗手洗澡,勤换衣服,不贪吃贪睡,像猪一样的生活,不能乱丢乱甩垃圾,不能随地吐口水;要学会吃苦,你们爸不是经常说要吃得苦中苦,方知人上人,你们要牢牢记住,时时刻刻践行。不吃苦,怕去做,哪来吃的、穿的、用的,天上不会掉下来等你捡来用现成的。要善良,乐于帮助人,多做好事。你们要时刻记住,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别人有事,你帮了,你有了事,他就会来还情,千万不要不认人不理人不帮人。要学会理解和量大,不管是兄弟姊妹,还是外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或说了对不起你的话,都不要计较往心里去,对待对你有意见的人,要多去和他们在一起读书、玩耍、做活路,相处久了自然没事,也会改变对你的看法,能够把对你有意见的人团结起来,这才叫聪明。要守法不做坏事,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招摇撞骗的事千万不能做,学会做好人,当好人。要诚实守信,敢于说真话,说心里话,道实情,言心声,一诺千金。
母亲的一生,是勤劳、善良、慈爱、和蔼、孝悌、纯朴的一生,也是宽容、刚气、担当、守法、讲信、诚实的一生。她老人家虽然走了,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她那平凡而又伟大的身影,依然引领我们前行……
(作者系重庆市北碚区希望小学教师)

主编/ 刘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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