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忠《铜垒》(上篇)| 主播小格子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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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自忠作品,主编黄幼中

那年,一个瞎灯黑火的夜晚,正好赶上吉时良辰,村公所卫生室的产床上,她耗尽最后一把力气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下,一个胖嘟嘟的男婴顺产平安来到了人间。顿时,窗外传出了一阵哇、哇、哇的婴儿尖锐啼哭声,打破了子夜的寂静,声音一直回荡在漆黑的夜空,这颗小生命的到来仿佛是在呼唤着他的妈妈,那哭声准确地告诉她,即时起她真正当上了妈妈。同样,他也有了妈妈的呵护,此时此刻哭声胜过语声,她心里多了一份母亲的责任与担当。

毕竟是从娘身上掉下的亲骨肉,初次当上了母亲,躺在病床上疲惫的她把孩子紧紧依偎在自己的身旁,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时而坐起细致入微端详着他的五官,粉嘟嘟的脸蛋像八月里熟透了的桃子一般,她对宝贝儿子寄予了远望厚爱,内心祈福着这小子能有一尊吉祥如意的大名,像流星划过天空留下一道火焰,像坚硬利刃一样也能披荆斩棘,像财运一样给他的人生带来似锦前程,将来能在他的生命中带来一世富贵的荣光,生活过上福禄双全,岁月将给他带来光芒万丈!

爷爷见到孙子姗姗到来,心里甭说有多高兴,两只眼睛笑眯了一条缝,面对贫困交加的当下,家里又多了一张嘴。拨穷根、摘穷帽,原来学过八卦的行当闲弃蛮久终算没有撂荒,重拾起老行业来得心应手,手指掐、心里算、脑子想,生时逢吉,金宝命贵,良苦用心赐给这孙子那么一挂奢侈的小名。曰:钱。这东西意象可是方方正正、圆圆满满,响当当的硬货币,更是势力的象征,能跳出时代的束缚,能挑起家中的大梁,巴望孙子做到:有志者、事竟成。在俺那山旮旯里头,方圆几十里内再没听见山寨雷同的人名像他掷地有声,现今六十上几,虽赶上了花甲的年庚,但全村老少仍记住他,似乎没有忘却他这挂意味深长的小名。

钱是爷爷给长孙安上的小名,而他的大名却是从没读过书连自己巴掌大的名字都写不成的他爹安上,他爹貌似憨厚,其实心藏精明。从他爹这辈往前推移到他的太祖爷,时间嘲弄,命运向他们露出了狰狞面目,太祖爷四兄弟,其中三弟患病无钱医治而亡,四弟无母乳喂无食可充饥饿死,没有谁能来拯救这个疯狂的世道!他们祖辈出生在蛮荒时代,一介草民、民不聊生、生不逢时、时运不济,在落魄的漩涡里挣扎了几辈子,兜兜转转的经历如同暗藏着宿命,祖孙三代窝居在三间茅草屋,屋顶是用竹篾编扎成的茅草片儿遮盖,墙的四周用稍大的树木打桩基,用野柴沿着桩基扎成篱笆,取桔杆草和捣烂的黄泥和着糊上篱笆形成的篱笆墙,低矮简陋、暗无天日、饥寒交迫、水深火热、苟且偷生。从每个朝代走过来的每一位长辈都是一名看客,他们盼着生、等着死,生活度日如年,都是未曾辜负时间和生命的见证,他爹这么想,不能让钱像前几辈那样活得那么拧巴,而是让他活得更加体面,别让子辈再重蹈覆辙,见到穷字搁在肚子里一直憋得慌,钱的到来适逢其时,孙辈排行长孙,他把希望寄托在钱身上,给他安上一挂好名字,心里一准儿想钱能掌舵方向改变旧貌,给下代带来鸿运兆头,他爹在他爷卜算的时辰上仿佛是看到了钱的未来,满脑子都是急功近利、利令智昏的浮现,一个家庭的兴旺,是要有经济来支撑,钱是一般等价物的特殊商品,钱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可能的,有了钱也就有了一切 ,俗话说得中,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认了这个理。

小名叫钱顺口溜,大名叫钱却拗口。钱意大过鼎,那是国家和权力的象征,不免太大的张扬会遭人背后戳脊梁骨,以后日子更会遭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和耻笑!甚至遭人吐唾沫!过于计较格局变小,心宽一寸道宽一丈!有挂名字他搁在肚子里快有六个年头,今天赶集他是来买一副牛额给牲畜拉犁牵耙的农工用具,也带着这挂大名顺道去会那位双目失明在集镇摆摊算命过日子的卜先生,让他惦量评判这挂名是否真能管用?卜姓虽瞎眼,但耳朵十分灵便,十几米远的来人走过,只凭脚步声的轻重就能辩别男女老少,即便是狗公猫母路过也能分清它们的异性,甭管谁人来求签,都讲得准说得对,八九不离十,让每一位香客高兴而来、满载而归,佩服得五体投地,消息传出,人们从大老远的地方纷至沓来寻求这一路神仙。从此名声大噪、风生水起、生意红火,人们冠给他一个外号叫神算卜!
从巷口顺走到农具行的拐弯角偏僻处,一块半椭圆形似的白布写上“算命”两只大黑字,悬挂在那间屋子的迎门庭下,微风吹过随风摇曳。正堂的墙壁左右悬挂两幅刚劲大字:虔诚问卜、指点迷津,横幅两字:心诚,卜瞎子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面前摆上一张八仙桌,桌上立有一节竹筒,竹筒里置放有百支解签,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十几个上了年纪的男女先来后到揍热闹似的赌在门口排着长队,赶躺集市也不容易!那得等着吧,一般测字卜算解签是耗着时间,是一对一零距离的解说,除非是堂上妯娌、家族同党可多人聆听,卜瞎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给每位客人的过去、现在、将来;灾难、居安、防患;爱情、婚姻、家庭;前途、事业、成就等等五花八门,说得有板有眼、秩序井然、头头是道,他真像是有特异功能,仿佛可以穿越时光遂道能看见前世今生的经历。
晌午的时辰,是人们休息最佳钟点,钱爹在屋檐的石板上坐着迷迷糊糊的打盹也能得到了小憩,睁开慵懒的眼睛、打个呵欠伸下懒腰,用手挠挠痒痒的头皮,两手关节相互对捏,脖子左右两摔,传出咔咔蹦脆的响声。正好有个人做完好事从里屋走岀,也恰巧轮上他的排号,见他雄赳赳气昂昂径直踏入大门往里走,走路略带一股风,大老远说上客套话:先生,吾今有求,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卜瞎子立而不俯双手辑礼道:稀客,有钱不买半年闲!让坐!落坐后钱爹一五一十把深藏多年的意向和盘托岀,瞎子突然惊呼道:我的个娘嘞!了不得啦!你读的私熟比俺高,你还是去别处另图高就吧!俺的水平比你低,其实卜瞎子也上过几年私塾,只是碰上一场连续高烧不退,烧坏了双眼而落下的病根,钱爹诚实愧疚地对瞎子说,俺家穷兄弟姐妹八个,学堂的门口我没跨过呢!俺肚子里尽是屎尿,哪来的墨水没有多一滴呢!卜瞎子说:那你哪来的这么前卫,头脑这么开明,给娃起了这么如意的名字?真智慧、且高明!卜瞎子内心里在装疯卖傻套近乎他的话,也是一种心里学的推演测试,根据他说的每句话吐岀每个字的音调,就明白眼前的他是一介莽夫,哪来的上过学堂哪来念过的书?于是,便顺水推舟谦让打圆场地说,不烦我来试试卜算这挂名一下。只一阵功夫,见他立马一巴掌拍在桌上动情的说了一声:了不得呀!这是难得一见的一付大名,先不谈论它的背景,可它像碉堡一样坚硬牢固,像铜墙铁壁一样固若金汤!虽然本地说的铜垒与铜钱念法类似,其实它们的释义异同,你一心向着钱,又有堡垒保驾护航,日后能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这可是世上稀奇珍贵,独具彪悍的风格,也能一箭双雕双管齐下!真是踏破铁鞋无寻处,一番海涵之后,钱爹付上小费赶回家干农活去了。两个月后又到新生入学,钱也到了上学念书年龄,他爹冥思苦想顺此机会向外告白,好让邻居和小伙伴尽快熟悉钱的大名,方便招呼顺溜,他在邻里面前学着恭维人的那么说,承蒙邻里列位,我家钱有名字了!邻居们也一惊一乍问他:是谁给钱安的名?叫啥子名字?他吞吞吐吐说,是我自个安的,名叫:铜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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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陆自忠    男,1983年应征入伍到广西某军团服役,1987年至今,退出现役,在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来宾分行工作。

荐     稿:佑    子

排     版:张    健

主 播 简 介

张静    女,网名小格子,《心香文艺》主播,喜欢旅游,热爱生活,酷爱诵读,多次辅导学生参加演讲比赛、诵读大赛荣获一等奖,希望用声音传播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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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铜垒》(上篇)
5、《卖蛋翁》
4、《村子没了》
3、《石倌阉割》
2、《寒门学子》
1、《颓废的人生》

《心香文艺》全体工作人员

主       编:佑子

副  主  编:彭琳、黎冬益

编委成员:烟染眉、恬静、诗敬、

张女贞、蒋宁辉

导读编辑:白雨

编辑排版:梁秋静、白振松、庞泽辉、

张健、高家雨、庞泽贤

音频后期制作:妙格格(特邀)

◆男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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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坚、银尘、子杰、亚当范(客串)、

忠诚、海天、石英、晓明、

冯爱华、余之、寸点 、

刘巍、王辰(客串)

◆女主播◆

丁一、美丽一生、夏天、望星空、

芳香怡人、李李、张虹、芊芊、梅竹轩、

晓艾、天堂雨、刘蕾蕾、依星恋辰、

第六感觉、小甜酒、如意、江姐、

桑叶、空白、彼岸、 周芯宇(客串)、

cissy、乐乐、小燕子、雨桐、

雪莲、苏适、文青、艾眉、桃江燕语、

放飞心情、李莉 、月上中秋

墨水、珈祺、黄素勤、小格子

山妮、情非得已、敖登图雅

宋卉、乾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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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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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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