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我就在盐池》连载8:儿时风险最高的游戏打老皇
《那会儿我就在盐池》
作者 张巍
第八章 儿时风险最高的游戏打老皇
顺着这个垃圾箱往北走一点,就是三排房子,这三排房子和隔着一个大空场的包括我们家在内的五排房子,还有国庆叔、张珠明、尚奶奶他们那最后一排,我们合起来把它们叫家属院。
叫家属院,是人们嘴上的一种习惯性称呼,住户不一定就是一个单位的。当时在纪念塔和剧团附近的这些平房里,其中有两排住着剧团的演员和他们的家属,其余的平房里住的有医生、老师、政府工作人员等等。虽然不是同一个单位,但彼此之间相处的特别好。
那会儿人们的生活简单,所以人际关系也很简单,邻里之间的来往,不外乎柴米油盐,可是人情味很足。
在我们家后面一排的熊熊他们家的东墙根,有一间水房。当时县城已经有了自来水,但是还没有达到每家一个水龙头的标准。所以,都是在居民比较集中的地方,盖一间水房,附近的人们都来这里挑水。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票证还没有退出人们的生活,就连挑水,都需要水票。挑一次水,不管你水桶大小,一个还是两个,一律要交两分钱的一张水票。看水房的是个个子很高的婆姨,焦黄的脸色配上两道漆黑的眉毛,对我这么大的娃娃很有威慑力。
人们的吃喝拉撒都离不开水。所以,每天上午和下午两次水房开门挑水的时间,就是院子里家家户户聚在一起扯磨的时间。每家会派出一个人,拿扁担挑着两个水桶,在水龙头的旁边,按照先后顺序排出去十来米长。水笼头里的的水很细,慢慢的淌着,五六分钟才能淌满一桶,来挑水的人们也不着急,漫无目的地聊着谁谁谁家的是非长短,麻巧(麻雀)和鸽子也飞了过来,落在水房的房檐上,静静地听着。
大人们之间走的很近,我们这些院子里面的娃娃,互相之间也是耍的特别好。年纪最大的国庆叔,那会儿也就十二三岁,是我们一帮孩子的头。因为他是家里的小儿子,我是家里的大孙子,虽然年岁上只差五六岁,可辈分上人家比我高了一辈,所以我得管他叫叔。由于年龄差不多,大孩子小孩子攉在一起耍,国庆叔就经常领着我们在纪念塔偷木瓜,爬城墙,藏老木呵呵,电报得救,还有娃娃们最喜欢的打老皇。
打老皇是盐池娃娃从小都耍过的游戏,很简单。捡几块砖,在地上按照不同的距离摆开立起来,最远的一块砖象征着老皇,就是皇帝,其余的几块砖代表加减官、轻重官、打手、衙役等职务,这些职务,也就是这些砖可以随着参加游戏的人数增减。然后大家退到离砖十米左右的距离,再用手里的板块砖扔向这些老皇和官员,谁砸倒哪个,就把自己的砖放在放在上面,表明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个职务,可以在旁边等候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没什么玩具可以玩,土坷啷、砖头子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就被小孩子拿起来,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含义,有时候成了解放军的武器,有时候成了反动派的碉堡,随着游戏的改变,代表的事物也一直再发生变化。
其余没有砸到砖的人继续在那里扔砖,直到所有的砖被砸倒,大家纷纷上位,也有前面已经当了官的人,放在官位上的那块砖好巧不巧的被别人砸掉了,那么他就得重新加入到扔砖的行列。最后没有砸到任何一块砖的人就成了挨打毛,他就得扔下手里的砖块狼狈逃窜。老皇下令,捉拿逃跑的挨打毛某某某,衙役们就跑去追拿该逃犯。
捉到挨打毛之后,游戏的实质性内容才开始进行。老皇会发出一些惩罚的招数,这些招数都是以体罚为主,什么踢倒山,就是踢屁股、捣胸脯、扇逼兜。还有列宁上下集,就是抓住耳朵,捏、拧、上提下拉、再往里挤。还有酸汤面,就是按住挨打毛的鼻子使劲按,直到挨打毛的眼泪流了出来。加减官轻重官这时候就会根据自己和挨打毛平时耍的关系,发出或加或减或轻或重的指令,让挨打毛要么跌入地狱,要么逃出生天。
长大以后,我一直纳闷,为啥这么具有风险的游戏,孩子们会耍得不亦乐乎趋之若鹜。大概高风险就有高回报吧,只要对自己扔砖的手艺有自信,就能坐在老皇的位置上发号施令折磨别人,这很符合人们投机的心理,没有成本的投入就能换取一时的权威和辉煌,谁不愿意这样呢?至于挨打毛是怎么想的,大家并不关心,毕竟,发号号令的胜利者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每天盐池一小放学的时候,每个班都会按照不同的方向,把学生分为四个队伍,家住哪个方向,学生就排在哪只队伍里往家走。往东走的叫东门队,往西走的叫西门队,往北走的叫小井坑队,往南走的叫纪念塔队。每天放学,娃娃们都跟麻巧子一样叽叽喳喳的排着队伍走出校门,然后在操场上,和别的班的一路的麻巧子们和上,一起回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