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火，不一般

原创王蓄之 天下无疾 今天

肾阴主要是在体内负责滋润、濡养和宁静的部分。作为一身阴分的根基，肾阴直接负责滋润的，主要是神。一旦肾阴不足，神失濡养，神会很容易烦躁；如同一个时常挨饿的人，心里总会缺少一份耐心。与此同时，作为制约肾阳最有力的成分，肾阴不足带来的直接后果，往往是肾火的亢盛独炽，进而是人的燥热难耐。

此外，肾阴虚还有一点常见的表现，与肝风有关，这又要从肝肾同源说起。肝血与肾精，相互滋养，同源而生，在《肝论》篇中详细讲过。现在肾阴不足，滋养无力，肝血也难免会受到牵连。而肝血不足的结果，最常见的就是肝气郁而不舒。这种肝气郁郁的状态，遇到肾阴不制出现的燥火，又最容易引爆肝风。随即形成进一步的，风火相煽之势。对这种肾阴不制出现的燥热，以及肝血不足引发的肝之风火，中医有一个专有名词来描述，叫做龙雷之火。

其中，龙火所指，即为肾阳，龙藏海底的缘故。雷火即肝火，因其暴怒发作，宛如霹雳雷霆。龙火的特点，表现在火的性质上。能常年沉潜在海底，而不为海水湮灭的火，自然不是普通意义的，柴草之火。柴草之火，得水则灭；龙火见水，反而更炽。神话中所谓“三昧真火”，原型或即为此。如果一定要找个生活中的例子，或可理解为，石油燃烧释放的火。

雷火的特点，则更多体现在风火相煽的势头上，暴躁是最突出的表现。那种来势汹汹，火烧火燎，让人心烦意乱，片刻不得安宁的状态，是雷火带给人最直观的体验。合称龙雷火，一方面是因为这两种火往往同时出现，无须分辨；另一方面，是因为二者表现相似，难以分辨。

龙雷火除了肾阴虚可以引发，肾阳虚同样可以出现。不过，肾阳虚引发龙雷火的机制，与肾阴虚有所不同。阴虚的重点，是无法滋润，肾火失制，因而上逆为躁热。肾阳不足时，下焦一片清冷，不存在滋润的问题；此时的虚阳上越，根源在阳气虚弱，无法抵御水深极下之处的严寒。

肾在五脏中，位置最低；而肾的功用，又在主水，终日被水包围。位置低，则阴气盛；水深厚，则寒难祛。一杯水要变温热，有一根小树枝就可以；但如果是加热一大锅水，这一点火可就不够了。现在肾里的水，浩瀚如海洋，除非一团无比旺盛的烈火，势难加热。而这团躁烈的肾火，也只有深藏在海底，用一汪海水镇着，才不至于焚山毁木，炽热为患。现在肾阳虚，这团肾火的火力大不如前，藏在海底，再没办法让海水变得温，结果会怎样呢？

话说这团肾火，性情上看，颇似一位少年。身上火力壮得很，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劲。即使置身于最严寒的冰天雪地，也会信誓旦旦，想要温暖整座冰山。然而，当有一天，这个少年身上的火力不再如此旺盛，再次面对严寒时，心中隐隐然萌生怯意，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最合情理的做法，自然是搬家，搬到一个天气暖和些的地方。对肾火来说，只要离开这汪冰冷的肾水，哪里都要暖和得多。再加上火热自身有炎上的倾向，这团肾火最容易奔赴的地方，一是脾胃，二是心肺。当然，也经常会顺路光顾一下咽喉部。需要注意的是，前文讲过，这团肾火，可不是普通的柴草之火，而是遇水反炽的龙火。所以，即使放在肾里显得无力，这团火一旦烧到其他地方，火势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在《零起点学针灸》里，讲过一则肾火寄胃案，无论冬夏，虽身寒欲卧火炕，但总是口中燥热欲饮冰水，即是其例。

从机理上看，这是肾火烧到脾胃，最常见的反应。换个地方，烧到肺的话，最常见的表现则是口渴频频，且喜冷饮。再到心，常见则是扰神表现，即会让人心中烦乱不安，眼睛里尽是焦躁。至于咽喉部，感觉则往往是干渴、干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