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

办公室的窗户外,是闻名全校的天鹅湖。

所谓“天鹅湖”,是我赋予它的盛名,既没经过名人论证,也未得到官方许可,仅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初次见到两只黑天鹅相依相偎漫入水中的刹那,我的心底就涌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天鹅湖”非它莫属!

如果有人和我辩论,此湖才是金鱼的天堂,一天24小时数百条五颜六色的鱼儿不光装点了湖光水色,而且吸引无数师生驻足,带给多少人惬意和快乐!

此时此刻,我的确哑口无言。论数量,金鱼是天鹅的上百倍,它们成群结队嬉戏游玩;论先来后到,金鱼是湖水的原住民,它们相聚在池塘建成的第一时刻;论忠诚度,金鱼和湖水不离不弃,天鹅则朝三暮四。但是,心底的那份执着,那种认准了就不会改变的执念,那种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倔强,使我既不愿给别人解释,也不愿强迫别人懂得。

天鹅极其调皮,每当我累得脖子发酸、眼睛困乏、四处寻找之际,它们就逃得无影无踪,从不会直接映入我的眼帘。捉迷藏般,它们时而在草丛中觅食,忽远忽近、忽东忽西,好似觅食就是休憩。偶尔,它们也会在水泥地或红砖铺就的小路上踱步,走走停停,步调一致。或许,它们就在蜿蜒曲折的小溪里亲昵,全然不顾水草、花朵的围观。极少数,它们住在由原木搭成的别致小屋里,眼睛遥望湖水,似乎在思念远方的亲人。

天鹅极有“兽缘”。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超级粉丝——鸭子陪伴。蹒跚的脚步、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离不弃的跟随、不急不缓的回应、不慌不忙的扑扇翅膀,在平缓的山坡上、在凋零的花丛中、在四季常青的冬青树下,形成无与伦比的绝妙风景。

天鹅更有人缘。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口齿不清,却跟屁虫般粘在天鹅后边,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乱叫。三岁孩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捉来两只昆虫,跑到天鹅跟前大献殷勤。五岁稚子突发奇想,发誓要把天鹅赶到湖中,最终却落得个“赶鸭子上架”,气得自己呜呜大哭。最聪明的该是无忧无虑的小学生,她们把面包屑洒在通往湖畔的路上,天鹅与鸭子“循食而往”,轻轻松松就游到小鱼当中。每每此时,就是天鹅湖最热闹的时刻,老人携着孩童,父母领着儿女,学生三五成群,有的站在青石砌就的小桥上,一边啃着嫩嫩的玉米,一边喂着河里的鱼虾;有的围在鹅卵石铺就的湖畔,一边津津有味的享受着美食,一边目不转睛地把天鹅围观;有的或蹲、或坐、或站,只为找到最美的角度,拍下最好的照片;有的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尽情地手舞足蹈,兴奋地眉开眼笑;更有甚者,看到天鹅一会儿啄食小鱼、一会儿互相梳理对方羽毛、一会儿并驾齐驱、一会儿窃窃私语,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天鹅真幸福,这么多人为它痴迷,这么多人给它喂食。”女儿自言自语。“难道还让天鹅去餐厅打饭不成?”我笑着反问。“如果天鹅去餐厅,非得被全体人员供起来不可!”女儿一本正经。“这两只天鹅衣食无忧,更多的天鹅饥饿难耐呢!”我笑着解释。“您也太杞人忧天了!以前环境恶化,天鹅生活堪忧。如今,绿水青山,咱们济源的黄河湿地和三门峡湿地,就拥有来自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天鹅种群,它的数量同样占据着地球上三分之二的天鹅。为了迎接和保护这些天鹅,咱济源有一群人——黄河湿地守鸟人,他们每天或行走在黄河北岸的水道周围,或用天眼监控、管护着来自远方的包括天鹅之类的各种候鸟,记录着候鸟们的行踪,守望着候鸟的归来,为它们提供着人们最可能给予的环境。”女儿滔滔不绝,把地理知识及风土人情讲得头头是道。“您可别小看咱们校园的这两只天鹅,它们给全校同学上了极其重要的一课。您初来乍到,不了解内情。”顿了顿,“天鹅一年前加入学校这个大家庭,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便开始了恶意的攻击,导致一只天鹅腿部受伤,差点变成残废。校长痛心疾首,告诫我们要热爱自然、尊重生命,并责令那两个孩子小心翼翼伺候天鹅,直至天鹅彻底恢复。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都要向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它们,包括所有的鸟类、动物,不信您看,校园的大树上还挂着各色各样的鸟笼呢,那是同学们制作的爱心小屋……”

夕阳西下,天空忽然飘起小雨。天鹅仍在湖中自由自在,鸭子依然在水中怡然自乐,鱼儿照旧穿梭往来,男女老少继续喂食、散步。此情此景,不是清明上河图却赛似清明上河图,它是钢筋水泥里的世外桃源,它是繁华都市中的南山美景,它是黄河湿地小小的缩影,它是培养孩子爱心的最美精灵……

天鹅湖,你养育的不仅仅是天鹅,你成就的是成千上万孩子最美的童心和最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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