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尿病人吃得多、喝得多,而身体却日渐瘦弱,且看老中医的治疗思路,值得借鉴
大家好,我是琐碎人生,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一个搬运工。
本医案来自清末名医傅松元先生所著《医案摘奇》。
傅松元 (1846-1913),字耐寒,一字崧园,江苏太仓浏河人,世居太仓鹿河,曾祖兆公始迁浏河。
自其五世祖五叙公行道以来,代有医名。传至耐寒已第八世。耐寒秉承家学,善用古方,声誉更隆,人以危候见邀,辄一剂而知,再剂而起。故有“傅大刀”之称、“傅一贴”称谓。所著有《医经玉屑》二卷、《医案摘奇》四卷、《舌苔统志》一卷,由其长子傅然,字雍言,亲校付梓,刊于1930年,名《太仓傅氏医学三书》。
医案为本人翻译而成,本人才疏学浅,初学中医,难免错讹,望大神不吝赐教。
王氏之母,与我先祖母是八拜之交。王母七十八岁那年,邀请我前去诊病。去后我发现她虽然脉搏缓弱,但是体格丰硕,声音洪亮。我就问她哪里不舒服?她答:“胃不知饥,这肯定不是一个好现象。”她认为自己虽然看上去身体丰硕,但是有点气虚。时值夏令,暑湿盛行。我俩谈话之间,便见她连吃数枚黑枣,她边吃边说:“上个月刚好罗子明医生在刘河,我就把他请了过来。他说我中焦虚寒,寒因虚生,就给我开了几副药。服后胃就知道饥饿了,于是我请他来复诊,他又说我体内寒气虽然去除了,但是气仍虚弱,就让我服用补益胃气的中药,说是胃气健了气就足了。现在罗医生回璜泾了,因此我想请您来看一看。”我说:“您老现在没有病,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正值暑湿盛行,应当少吃甜食,胃气自己就会变强。”她将信将疑,非要让我给她开几副药。于是我就给她开了藿梗、扁豆、茯苓、泽泻、陈皮、川斛、佩兰、通草这几味药,叮嘱她服用两剂即可。
到了中秋节那天,她又邀请我去诊病。这次我发现她脉弦滑,两手关脉甚急,体形消瘦,面色萎黄。她神情落寞地对我说:“夏天我服了您开的药,没见有什么效果,刚好又遇上罗医生来刘河,我就又把他请了过来,他给我用温补药,服了后胃知道饥饿,从此以后每三天一换药方。两月以来,除了常吃自家蒸的高丽参、桂圆、黑枣之外,还吃了党参、熟地,这些药加起来吃了足有三斤之多,现在胃气强健,身子却依然虚弱,体形反而也消瘦了,料想我活不了几天了。”我问她现在一天吃多少?答:“一天不吃个十五六顿不行,每顿吃一碗。”我说她这是得了食㑊病。于是我就给她开方,先写下风化硝炒枳实。她原本识字并且略懂医术,看见我写了枳实,便摇手说:“枳实是克伐破气之药,我不适合服用。”我说:“治病须攻补兼施,倘若只补不攻,恐怕补之无益。”于是第二味药我就写了白术,其他就略举几味,不补不泻,只是消痰清火而已。她服了二剂,无益也无害。后来她依然请罗子明给她看病,依然服用温补之药。
到了九月底,她又邀请我去给她看病。我看到她比之先前更加面黄肌瘦,就问她近来的情况。她回答:“只能等死了,气虚不能恢复,身体一天天消瘦。现在又得了寒热症,已经六天了。”我又问她近来吃饭上怎么样。她儿媳答:“昼夜二十四次,每次一碗,而且桂圆、黑枣、高丽参,从不断口。吃进去的东西一点都不少,为何身体反而消瘦呢?”我说:“这是食㑊病,又叫食消证。但是眼下须先把寒热症治好,等把外邪祛除了再吃补药。所以参呀,枣呀之类的暂时就都不能再吃了。”她问我寒热症能治好吗?我说当然能。于是我就写下了一个药方:小柴胡汤,加川连、枳实、尖槟、焦菔子,服三剂。她看后问我:“这些药没有补益作用,而你又不让我再吃参枣了,我身体这么虚弱,什么时候才会好啊。”于是我就指着菔子对她说:“这个是野于术的果实,三钱能抵潞党参三两,是个大补品。这个方子您就放心服用吧。”
三天后再诊,我问她昨天吃饭如何。回答说吃了一十四顿。她说:“像罗子明这样的医生,竟然不知道野于术的果实能够大补,他是怎么当医生的!”我又问她寒热症好没好,她回答好了。我就说:“现在寒热症虽然好了,但要防其日后复发。”于是,我又开了一方:照前方去柴胡,加化州橘红一钱五分,再服三剂。
第三次复诊,她笑容满面,朝我竖起大拇指:“大相公果有令祖遗风,真不愧是名医之后!如今我的病已经痊愈了,一天不过吃五六顿,参枣也不想再吃了,自我感觉精神状态很好。”诊其脉,缓弱而滑。于是我说:“病已经去了八九分了,还没有好透。到了今天,我终于可以说明您病的真正原因了。您老人家初夏的时候是暑湿伤中、相火泛溢而导致不知饥饿却能吃,罗先生却认为您这是虚寒,他就用了附子、桂皮、益智仁、藿香这些辛香开气的药,因此能祛寒邪退湿阻,继而他又用了补胃壮火的药,而您老人家呢又希望胃气强健恢复气虚,因此偏爱吃那些大补的药,补药吃多了就会生痰化火,最终痰火聚于胸口,相互交织,错综复杂,火能化食,因此每天必吃十五六顿,吃得虽然很多但是身体却日渐消瘦。我之所以用风化硝炒枳实,用心就在于此。因为您老人家不肯服用消导之药,所以第二味药我就用了白术,其余的只是一些清火消痰的药,这个药方虽然无效,但不至有害。后来您又请罗医生来治,他见我用药不补不泻,只是消痰清火,所以就让您用大剂量的温补药。久而久之,终于导致您每天可吃二十四顿,得了食㑊病。所谓食㑊,就是善食易饥,中消之症。倘若您后来没有出现寒热的症状,想必罗医生也不会请辞,恐怕到那时将导致您饭不离口,至死方休。”
她听了我的这些话,大笑起来,又责备我说:“你用枳实的时候,为何不明确告诉我?”我答:“当时您老人家视罗医生为神明,我之所以不给您讲明,就是因为难以离间您和罗医生。后来您得的寒热症,也不是客邪所致,所谓寒不甚而热亦不甚,我若不说是客邪所致,您老人家怎么肯停了那些补药呢?寒热症是火郁所致。《黄帝内经》上说热深厥亦深,所谓厥,就是指恶寒。”她又问:“既然不是外邪所致,那么为何要用柴胡呢?”我答:“此火是相火,由肝胆而生,柴胡调达肝胆,肝胆属木,木喜条达。然而柴胡只用四分,取其引经以调达。菔子也不是于术的果实,是萝卜的种子,其主要功效就是消食化痰,所以重用三钱,现在您一共服用了一两八钱。半夏、陈皮、厚朴、枳实、风化硝差不多各一两,槟榔也是一两八钱,只有黄连用了三钱。现在病已经好了八九分了,再把这些药改作小剂量清火化痰,三剂后就不用再服药了。”后来,老太太的食㑊病竟痊愈了。
我曾因心烦火盛,多次患消渴症,饮水一天能达到十斤,小便如膏,虽然吃饭如常,然而两月之后,竟骨瘦如柴。我每次都服用牛黄来治疗。
【医案总结】
1、病人症状
善食易饥,脉弦滑,两手关脉甚急,体形消瘦,面色萎黄
注:弦脉,主水饮,又主肝木旺盛;滑脉主痰食内积,又主实火之证。医案中病人一度觉得自己气虚,大吃补益之品,致生痰火,聚于中上二焦,肝胆火郁,胃火旺盛,最终导致食㑊病,即善食易饥,体形消瘦,面色萎黄。
2、用药方剂
症状严重时(日吃二十四次,脉弦滑,两手关脉甚急):
柴胡1.5g、半夏6g、陈皮6g、厚朴6g、枳实6g、风化硝6g、川连(即黄连)2g、尖槟(即槟榔)11g、焦菔子(即炒萝卜籽)11g,服三剂;
症状减轻后(日吃一十四次):
前方去柴胡,加化州橘红一钱五分约6g,服三剂。
症状再减轻后(日吃五六顿,脉象缓弱而滑):
前方再酌减,只是消痰去火,再服三剂。
3、清朝度量衡换算
清朝一钱约等于现在的3.72克。
古代量制历经多次变革,明代以后才大体稳定,变化较小,一斤基本在595g左右。直至1929年推行计量改革,将旧制595g一斤改为500g一市斤。
还应特别指出,1929年和1959年的改制中,均将中药计量作为例外对待,仍袭旧制不变。这样,从明代到1979年,钱换算为克的正确公式应为595÷16÷10,1钱约等于3.72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