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笔记

重阳节。敬老日，我却从醒来就开始“虐老”。一大早看见父亲在清理垃圾，我暴怒。垃圾桶里有诸多细菌，倒垃圾是禁止行为之一。父亲辩解说戴了口罩，仍然被我恶言恶语警告“下不为例”。做了早饭去叫父亲吃，他背对着我不回答。隔一会才出来。

因为内疚，早饭后泡茶给父亲。我解释不让倒垃圾原因，父亲渐渐和颜悦色了。于是劝说父亲与母亲下楼，想让他们稍微活动一下，父亲死活不肯，直到我说要他帮忙搬快递，他才无奈地答应。原本好动的父亲如今性情大变，足不出户，也让人担忧。

前些时候一直提醒父亲他作为病人的身份，要他注意饮食作息严格自律；如今却又努力淡化他作为病人的身份，希望他忘记疾病，恢复生活常态，因而尽可能不与他讨论病情。在他却两者都不容易，从前他拒绝接受疾病现实，如今他走不出疾病阴影。

周末我不再为他做专餐，尽可能把菜做清淡，避免禁忌类食物。他和我们同吃，但他还是吃得不多，胃口不好。我们坐在餐桌边闲聊，我不再打断他那些我大多并不认可的言论。不可较真。平日人前我总作和善状，对家中老弱病人本该更耐心和包容。

尽管“苦难试探说”未免把神庸俗化和功利化，但我还是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别有苦心的功课。让我修心养性，让我重新审视我与家人的关系：我拮据良善的边界在哪里？我的脆弱修养会在什么地方失效？我对家人的感情经得起时间与苦难的考验？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