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老奶奶

收废品的老奶奶

李业梅

三九寒冬，店门口那因为背阴好几天没有融化的一堆积雪，在路灯的照映下，发出白惨惨的光，显得尤为寒冷。我看看时间已近18点，准备早点关店回家了。

这时，一位老奶奶费力的蹬着人力三轮车，车上放着一些废纸箱，正路过我的门前，她向我店内张望了一下，突然停下来，问我：“你这些纸箱卖吗？”原来她看到了我店里有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清洁剂和吸尘器的空包装箱堆在那里。我见天色已晚，天又太冷，想早点回家钻热被窝，便随口应到：“不卖。”老奶奶自顾自说：“我收六毛，人家都收五毛，你卖给我吧！”我不禁仔细打量她，约一米五的低矮个子，稍稍有些驼背，老蓝色的棉袄上套着挡灰的大格子罩褂，头上严实的裹着围巾，只露出脸膛，尽管精神矍铄，但年轮刻在皱褶里，显示她的年纪约摸七十上下。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是谁的母亲？这么大年纪，数九寒天，这么晚了，还借着路灯出来收废品。”我想说上天有人来收七毛，但话到嘴边却是：“好的，卖给你吧！”

老奶奶愉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动作还算麻利地拆着纸箱，我问：“奶奶，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奶奶说：“68了。”我说：“您真了不起，这么大岁数还出来做生意。”她不问自答，继续热情地说道：“我老家沭阳的，来淮安八年了，三个闺女都在淮安。一个儿子在南京，南京大学研究生，现在在南京工作了。我在南京帮儿子哄小孩哄三年，孙子今年上小班了，不用我哄了，我就回来了。闲着没事难受，就又出来苦了。一辆三轮车，老头子白天出来苦，我晚上出来收几家小超市的废纸箱，跟他们都联系好了，卖给我。”我问：“儿子要是知道你们还这样苦，能安心吗？”她一边拆纸箱一边说：“儿子知道的，我们苦苦贴点给他还房贷。儿子工资一万多，媳妇六千多，在南京买房二百多万，每个月要还六千贷款，孙子上幼儿园每月要两千。我们苦惯了，闲着也难受，早年孩子们没成人时，我们在沭阳菜场卖菜。孩子们成家立业了，我们跟着闺女们来到淮安，租房子收废品，就中间三年哄孙子没做。”

说着讲着，她就把一堆纸箱拆完压平捆好了，她到三轮车上取下秤，认真地称了称，说：“十三斤。”我说：“行呢。”她说：“你来看看呢！”我说：“不用看的，您称多少就多少，我也不识秤的。”她说：“嗯，给你八元钱，下次你有空纸箱都留卖给我。”我说：“好的。”

六岁的闺女在膝间绕来绕去，我趁机说：“你看奶奶，那么大年纪还出来做生意苦钱，多么不容易又多么了不起。”闺女听了，赶紧上前要帮奶奶把纸箱往三轮车上抬，老奶奶说：“不超过二十斤的我还能拎动，超过二十斤的就费劲了。”老奶奶接着说：“我这三轮车装了电瓶，上路时就不用费力蹬了。”说着跨上了车子。闺女挥挥手说：“奶奶，再见！”

老奶奶说：“小美女，再见！”说着，乐呵呵地骑走了。我呆立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离开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