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艳阳,北方寒夜

            南方艳阳,北方寒夜

文/李晓倩

她在南方艳阳。

外婆在北方寒夜。

而此时的她正乘坐最后一班地铁从南方匆匆赶往北方。车窗外的夕阳像被打碎的蛋黄,胡乱地涂抹在天空,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沦,向下坠去。此刻她宛若木乃伊般呆坐在车舱内,耳畔还萦绕着家乡老阿伯致电传来的噩耗。这一切都使她觉得那么地不真实,宛若梦境一般。

火车呼啦啦地向前疾驰,她抬眼望向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大地。“这光景北方该下雪了吧。”她在内心暗自低语。”

遥想这五年,离开北方来到南方求学。她几乎夜夜在如豆的洋灯下通宵写稿,发表文字于各大杂志报刊,只为了她栖守的梦想,和十八岁时的背井离乡。

“转眼五年了,外婆。”她望着窗外轻声喟叹。想起外婆,这个陪她走过十八年春蒸秋尝的唯一亲人,她的思绪不禁又飞至从前,那些在北方寒夜的年年月月。

她自小父母双亡,跟随外婆相依为命。外婆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她养育成一个娴淑温良的亭亭女子,看着她寻得一个良家子弟,平凡生养。然而,自她上学堂的第一天起,便与文字结下不解之缘,“我要当作家”。这个看似遥远的梦想却日渐在她内心发芽生根。

北方寒夜总是格外清冷。十八岁时的一个寒冬,外婆正于炕上就着炉火绣着棉鞋,炉光下但见密密麻麻的针脚。“来,丫头,外婆教你绣鞋。”外婆一边低头专注地绣鞋,一边对一旁入神看书的她说。“不要,我才不要做那些琐碎小事。我以后可是要当作家的。”她的声音洪亮而铿锵,惹得外婆大声疾呼:“什么?”“就是走遍天南地北,把自己的感悟心得写成文章发表出去,就会有人寄钱来。”她抬眼望着外婆,眉眼高扬。随即,“啪”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傻孩子,做什么白日梦,谁会主动送钱上门!”

她不是不了解外婆的心愿,只是年轻的她更有一颗逐梦之心,是张爱玲的那句“出名要趁早”勾起了她对远方无尽的遐想。十八岁的深夜里,她只留了张纸条“待我有成,定回乡报恩,我会成功的。”便匆匆搭了地铁,去往艳阳南方。

几个日夜交替,终于到达北方。熟悉的溪涧,熟悉的泥路,熟悉的土屋,抬头但见炊烟袅袅,仿佛外婆还在灶炉间奔忙着。

然而午夜唢呐声不绝如缕。

踏上那条熟悉萦纡的乡间小路,走到尽处却没有了外婆烧饭时锅铲相撞的声响。庞大而漆黑的“奠”字挤入眼帘,苍白而无力。

常年草木扶疏的院落,现已被枯草覆盖。院子里曾经鸡崽满盈的鸡圈,如今也只剩零星的几根鸡羽毛。慢慢地走近外婆的床头,一只光亮如新的黑匣子突兀地摆在枕边。打开一看,厚厚的一沓报纸安静地躺在其中,一张张地翻去,全是她这几年来点灯撰稿发表的文章!

这样“润物细无声”的爱,这样静静地离去,猝不及防地,这就是生活。

【作者简介】我是李晓倩,来自江苏淮安。生于1998年,毕业于江苏省淮州中学,现为大学一年级中文系学生。笔名闹巷,取繁杂小巷,闹中取静,是为闹巷之意。嗜爱写作,读有情之书,言有思之慨。坚持写作,时时淘洗更新思想,沉潜磨炼,走向自我的朝圣。

(0)

相关推荐